唐大站在桥头,远远望着前方的嵩阳镇,不禁感慨道:“终于要到了。” 前面就是嵩阳镇,这一路行来有些出乎意料的顺利,再没遇见什么人跟踪和袭击。老姜叔说有人在帮他们清道,一路上也确实看见几处打斗的痕迹,甚至有一处凉亭倒塌,从痕迹看是被人一刀劈塌。看来这个人刀法非常霸道,威力让人咂舌,只是不知道这人是敌是友。 不论如何,桥那边就到嵩阳镇了,就到了听涛峰山下了。唐大连同身后的程三思和唐八婶,还有唐八婶带的四个洛阳分舵的弟兄们,都大大地舒了口气。 可是姜慕白看上去一点都不轻松,他一个箭步蹿到前面,站在桥头,他的神情看上去甚至有些紧张。 这是座青石小桥,很有些年头了,粗糙的表面布满青苔,看起来夏季小河涨水这小桥没少被淹没。小桥的对面桥头有一株茂盛的垂杨柳,密密的翠绿枝条下静静坐着一个头戴竹笠,身披蓑衣的钓叟,看不见他的脸,只看见胸前花白的胡须。他一动不动地坐着,如同泥塑木雕一般,不仔细看几乎注意不到。 唐大心头一动,难道老姜叔紧张的竟是这个钓叟? 程三思有些不耐烦了,走上前拍了一下姜慕白:“死老鬼,你搞什么呢?神神秘秘的。” 姜慕白双眼并没有盯着那钓叟,而是不断在扫视河水,好像害怕这河水里隐藏着什么,低沉着声音说:“你们快走,我盯在这里。” 程三思和姜慕白是老相识了,一路上也斗嘴斗惯了,这时也发现了情况不对。他和唐大对望了一眼,唐大低声说:“快走!” 唐大刚一迈步,钓叟手里那长长的钓竿忽然动了。好像是风吹过,钓竿的尖端忽然晃动起来,一下一下很有节奏,越晃动幅度越大。那晃动的方向正是桥面之上,唐大他们想要过桥,就一定避不开去。 姜慕白忽然往前踏出了一步,他的手紧紧握着手里的长形包袱,一种无形的气势逼了上去,晃动的钓竿就像被人一把抓住,一下静止了。 唐大借着这时机一招手,带着一行人快速地鱼贯过了小桥。踏上对岸的土地,他回头望向还站在桥上的姜慕白,老姜叔向他挥了挥手,示意他快走。他保持着手握包袱的姿势不变,和那钓叟对峙着。 唐大咬咬牙,转身就走。跟在身后的程三思有些忧心地问道:“死老鬼留下来不会有事吧?” 唐大昂首道:“不会!现在最重要的是赶快赶到听涛山庄,放心吧,当今世上能做老姜叔对手的人没有几个。” 他的话语里充满着信心,可是他心里却真的没有那么肯定。能让老姜叔这么紧张的对手,这些年来他还是第一次看见,这个钓叟一定不是泛泛之辈。再说,他们真的能那么顺利地抵达听涛山庄吗? 一踏进嵩阳镇那条平日里热闹繁华的长街,唐大的心就沉了下去。 街道依旧热闹繁华,道路两旁商摊林立,中间人头攒动,熙熙攘攘。可是唐大看得却觉得有些蹊跷,他一抬手,一行人停下了脚步。 正是人来人往的繁忙时辰,道路两旁的商铺却全都紧闭着大门,营业的只有道路边临时摆放的一些商贩摊子。 第一个摊子是个卖猪肉的。卖肉的屠夫满脸横肉,精赤着上身露出一身的肥膘,手里握着一把厚重的半圆形的剁肉刀在剁一根脊梁骨。他手里的刀看着沉重无比却并不锋利,可是每一刀下去极有节奏,骨头应声而开,每一块竟然都是同样大小。他的眼睛却一直都没看肉案,直勾勾地盯着唐大他们,那眼神仿佛他们已经成为了肉案上的肉。唐大老觉得他剁的好像不是猪脊骨,再仔细一看,他摊子上挂着的那一片片的肉也不像是猪肉,那倒挂着的两条大腿,倒像是……人肉! 唐大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他想起了冷血十三杀里的一个人,“杀人如杀猪”屠夫! 肉摊子旁边却是个堆满布匹的裁缝店,屠夫剁肉溅起的骨渣肉末纷纷溅落在摊子上摆放的布匹上。老裁缝瘦削的下巴留着花白的山羊胡,眯缝着双眼也在看唐大他们,眼光上下打量着好像在目测他们的尺寸,手里的一条软尺却一刻不停地在桌上的布匹上丈量着,看样子在给他们量体裁剪布料。 唐大摇摇头,冷血十三杀里“管杀管寿衣”裁缝! 摊子之间熙熙攘攘的人们虽然看着热闹,可是仔细一看都没有在挑选东西,而是都回头看着唐大他们,那眼神如同在看几个死人。 唐大叹口气,低声对身后的唐八婶说:“戒备,退!” 唐八婶点头,迅速回头吩咐跟着的四个弟兄。 程三思看起来还没闹明白,问道:“出了什么事?” 唐八婶瞪了他一眼:“你见过猪肉摊紧挨着裁缝摊的吗?” 程三思好像有点明白了,刚想转头退走,却已经晚了。 他们背后传来一阵拨浪鼓声,一个一手推着小车,一手摇着拨浪鼓的货郎出现在他们身后。小车上满满当当都是些五颜六色奇巧好玩的小物件,唐大心里明白,这些玩意儿不但好玩,还能要命。这个人他认识,从前也是唐门中人,后来违反门规逃出唐门就成了杀手,冷血十三杀里的“夺命一车货琳琅”卖货郎! 唐大忽然感觉有些头疼。 看来桥头的钓叟的目的就是刻意为了留住他身边姜慕白这把剑,没有了老姜叔,自己加上唐八婶还要保着一个不懂武功的程三思,面对十三杀中的三个顶级杀手,是万万没有生机的。他的脸上不动声色,内心却焦急万分。 身后拨浪鼓的声音越来越近了,前面的屠夫和裁缝也走出了摊子面对着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