叔的面容产生了好奇。
此后的卷中三位饱学之士偶有发现良作者,但大多都是反应平平。
这些考生们大部分选择的题目都是遇到天灾的题目,处理方式却基本是四平八稳,不过也有几人讲述了防范于未然的答案,并且提到了修建水利设施,这些人都被夏安然在边上做了一个标记,划了一个等待面试的印子。
阅卷花费了大家超出于预期的时间,手上拿着朱笔的三位年长者似乎对于这种“一笔定人”的权利极其的谨慎,每一份答卷都细细看慢慢品,偶尔还会发生已经流转到他人那儿之后又被要回的情况。
如此速度自然快不起来。
见日头渐暗,原本可借的日光已无余力,夏安然便悄声让人取出了烛灯以照明。
烛台被放在桌案上的时候,三人都无甚大反应,唯有窦婴习惯性地向后退了腿以避烟,他刚一动作便觉有哪里不对,再一抬头,看到放在桌案上的是蜡烛,这位魏其侯立刻挑高了浓眉。
其左右环视一圈,见郅都同翟邑都无甚反应心中奇怪。
这可是烛啊。
这中山王刚刚就藩王不久,竟然能够拿来烛当作日常照明用,而看另外几人的反应又极其平静,显然他们并不觉得这是极其昂贵的东西,可见使用之寻常。
但据他所知,九皇子就藩之时,陛下并未赏赐太多财物给他,事实上,由于窦太后的眼睛受不得烟,陛下又极为纯孝,每一年呈送上来的烛除却皇家祭祀以外,大部分都被送到了窦太后这里。
但因为此物太过昂贵,窦太后平日里头也不舍得使用,只在大型的聚会之时才会取出。
既如此,莫非是下头送上来的?可之前也不曾听过,中山之地产烛啊,此处虽为平原,然多种植稻谷,不具备放蜂条件,少蜂自然少腊,难道是有人自外地采购?
正当窦婴满心好奇之时,被他灼热的目光所注视着的郅都终于慢悠悠的转过了头。
他见此人满脸写着求知欲,便将面前摆放的蜡烛上抠下来了一块,然后做出了示意他嗅闻的动作。
窦婴照做了。
这一闻之下,他立刻醒悟。
这烛腊味道很是清新,同蜂蜡或上贡之物的味道全然不同。而且,以人之体温便可将其化开,此绝不同于蜜蜡之性。
排除所有的嫌疑,那么留下的答案即便再不可思议,也便是真相。
中山国这是除了火炕、造纸术之外又创造了制蜡之法?
郅都似乎是看透了他的想法,含笑点头。
任是魏其侯平日里头再淡定,此时都难以遮挡住震撼之情。这中山国真是奇人异士频出!他又侧目看向了坐于主位的小少年。
后者正端坐在案前,微微偏头。
手中执卷,长睫若鸦羽低垂,浅色唇瓣微微抿起,一副严肃之态,虽年岁小眉眼还没全然长开,但也看得出未来派风流模样。
窦婴在心中轻叹一口气,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何叹气,可能是遗憾于这样的小皇子已然就藩,也可能是旁的原因。
在进入中山国以来,所见种种皆与他所识不同。
之前中山国并无相关的报道,而此地被封作为九皇子的封地之时,朝臣私底下闲聊时探听,也只觉得此地凡凡,谈不上丰厚,也说不上亏待,总体中等偏上。
现在想来,此处分明山灵水秀还是人才频出、藏龙卧虎之地。
任是窦婴脑洞再大也绝对想不到这几个发明全都是由夏安然一人所出。毕竟这几块领域全不相通,就算是精通格物一道之人,也不可能在各个领域都研究,还各个领域都能发明出什么的。
夏安然并没有注意到窦婴的视线,他正仔细阅读手下的一则试卷,此人选了两道题目作答,也倒是个不走寻常路的。
没错,考题是选择一题作答,但也没说只能选择一题。
但是这样做有风险在,因为答题定然有优劣,而以那道题评优劣便全看考官,若是以劣一提为主可怎生是好?——若是这样想便是被桎梏住啦。
他是想要择选人才,这五道题考的便是不同领域的治理之法,同时也是进入不同部门的敲门砖。
不公平吗?或许是的,但是夏安然想要的也不全都是按部就班者,还有敢于创新、敢于改变的人。
便是连韩婴之前也只答了一题,如今他手上这人是迄今为止唯一回答了两题的,一则是如何治理自然灾害,另一道却是如何练兵屯军。
前者有一二之亮点,但总体平平,但后者,以夏安然的阅历来看,他觉得很是可行。
他虽然大概知道些领兵的法子,但是到底不是擅长。其中倒是提到了严肃军纪、明确军规,赏罚分明,改甲胄质等说法与他所想雷同……嗯……
夏安然一个抬眼,时刻注意着他动向的侍从迈着小碎步安静得凑上前来,“去请程中尉来,”他悄声吩咐,又补充道“若中尉在忙,便请他明日白天再来亦可,不急的。”
差点做了逼人加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