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九,你要去哪里?”酒无骄问道。
“我?我其实是想去柳家堡的。”江九眼中带点恨意说道。
柳家堡?任飘离与酒无骄对视一眼,任飘离微微碰了碰自己的剑,杀意展露无遮掩。
“江离江前辈是柳家堡堡主丈人的师兄,按理说,你们应该是亲密的关系,为何你说起柳家堡的时候要这般怀着恨意?”酒无骄暗暗按下了任飘离的手,给了个稍安勿躁的眼神他。
“酒公子你是我的恩人,按理说,我不应该再麻烦你。你想知道,我就把我的仇恨告诉你。”江九咬咬牙,因他一直低垂着眼,并没有看到任飘离那带着杀意的眼眸。
“嗯,若是可以,告诉我吧。”酒无骄声音变得有些轻。
在青瑶那里听过了江离的故事,对于这位当年江湖上有一点名气的男子,他有些敬佩也有些感触。他昨夜救江九,不过是念着他是江离的后代。但若是他对于柳家堡有着恨,他会先试试替他解他的结,若是解不了,他不介意让江离真的绝后。
他从来,也不是个用好人来形容的人。
“当年,江离抛下他的妻儿,就为了他那死去甚久的师父,还有他心中一直放不下的师弟师妹,然后,从此就不见踪影,怕是在柳家堡过得好好的。但他的妻子心情郁结,不多久便离世了,也是幸得当时那邻里街坊的帮衬,才不至于让我爹在小时候便饿死。可是待我奶奶的死,对于爹爹仍是一道刺。爹爹一直为为了不能替奶奶讨回公道郁郁寡欢,后来在一次意外中,爹爹离世,我们的家产也就这样被官府吞没了,我为了生存,因而进了六鬼教。”江九徐徐道来。
在入了六鬼教之后的事情,他不欲细说,那也与柳家堡并无关联。
“江离江前辈,在找了他的师弟妹后,去了他师父的坟墓,在那儿了却了自己的一生。”酒无骄淡淡道来,“你们所认为的他在柳家堡过得好好的,这是不存在的。他自知自己以前做错了事情,他是去赎罪的。只是,他在赎了那罪后,却还不了家人债。”
“什么?”江九愣了。
“我把故事告诉你们吧。”酒无骄咳嗽了两声,“飘离,你也一起听罢。”
故事不算特别的长,在无骄用他那低沉的声音诉说着的时候,里面的跌宕起伏让江九为之沉迷。
故事一毕。
“我不能说江离江前辈是做对了或是做错了,我只是觉得,他明明可以安安稳稳地在漠北和妻儿过一生,但他选择了直面他内心的愧疚,那不也是一个无畏的男子可以做出来的事么。只是他选择的方式有些坚决,连后路都没有留给自己罢了。”酒无骄说出了他自己想法,“你奶奶确实因为他而亡,这份罪他逃脱不了,只是你把怨恨归结到柳家堡,是不是有些对柳家堡不公平呢?”
明明青瑶的外公外婆在故事中失去了自己的爹爹,他们又何错之有?若是硬要说错,那便是错在他们离开了孤岛,跟着柳壁泉来到了中原;也是错在他们有着一颗济世为怀的心,才会在外出行医的过程被认出了,被认出了;或者说是她们的女儿王莹莹长了一张与她娘相似的脸颊,在喜堂上流出了画像,直到漠北。
不然除此之外,他们有什么错?
“我不知道,不知道真相原来是这样的。”江九眼中有些悲愤的泪水。
“江前辈在前去柳家堡之前,应该是替他的妻儿准备好了银两和宅子,足够让他们在漠北生活得衣食无忧,只是这爱,不是他想给就能给的……”酒无骄说到这里的时候,眼神瞥了瞥任飘离,“很多爱情,若是不在身边了就不爱,那算什么爱,充其量不过是有感情而已。”
“可……我既然不能恨柳家堡了,那我能怎么办呢?我要做什么呢?”江九迷茫的小眼神眨巴眨巴,“我一直都是抱着这个念头活过来的,我能怎么办呢?”
“你为何要离开六鬼教?”任飘离在一旁淡淡插了句。
“……六鬼教里的白护法看上我了……”提及这个名字,江九身子颤抖,“被他看中的人,想要保存完整的尸首都是件奢望的事情……”
“你的武功不高,怎会在那里能够逃离出来?”任飘离疑惑地问道。
“我在六鬼教那里,认了一位狼哥,他在六鬼教一段时间了,对于六鬼教的事情都很是熟悉,当他知道我被白护法看中的时候,他便暗地里偷偷地帮我离开了漠北。”江九默然回答道,“也许,他现在为了我,也已经被发现了。”
不对,任飘离蹙眉,这个情绪不对。
当有人有可能为自己牺牲,他是不可能这般平静地回答的。
“昨夜我让你去迎豹客栈报信,为何直到今日晚上才来到迎豹客栈?”酒无骄续问道。这是他一直疑惑的点。
“我……在那树林中迷了路,然后又遇到了许多前来寻我的黑衣人,我就躲起来了……直到天将黑,我才敢重新出发。”江九饱含歉意地泣道,“幸好酒公子没事,不然我真是死了抵不过这命啊……”
酒无骄微不可见地眯了眯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