雍亲王将弘历哄睡了,自己便起身去了外书房。如今已经过了半夜,纵然有灯笼打着亮,路上也是影影绰绰的,有些渗人。只是他的心思却不在这上面上。
刚刚那一幕,他瞧着像是被弘历的大胆行为惊呆了,其实压根不是如此,当时他唯一的感觉就是,那孩子竟是对他如此依赖喜欢,那般不做作的动作,那亮晶晶的黑豆仁,竟是无一不落在了他心里。若是别人,他怕是早就恼了,可换了弘历,他却只有欣喜,他疼了五年的孩子,毕竟不一样。
可惜的是,雍亲王想到邬思道带来的消息,这股情感便被硬生生的压了下来。谷雨这丫头如今被压在邬思道那里,她有着天生预言的能力,开始时雍亲王还不信,可后来,当她准确说出了连着的几件大事儿后,雍亲王不得不信。开始时,雍亲王也是想将她当做邬思道一般的谋士的,将其安排在了外书房,只是后来她对弘历屡屡冒出敌意,他才命令邬思道将她关押了起来,严加看守。
谷雨显然是个聪明人,知道如何保命的方法,对于无关紧要的事儿——譬如皇室一些人员的生死,她倒是吐露的较为多,而对于政事,她却只肯在发生前提个醒罢了。上月末,谷雨便说了四格格要去了的事儿,又讲本月开始,朝廷九卿怕是要对王贝勒差人外出的事儿多有讨论。两件事儿都对上了。
也就是说,谷雨的话,其实说的都是对的。那么,她对弘历的评价呢?雍亲王并不信邬思道所言,乃是弘历想要击杀谷雨,谷雨报复才如此言语。毕竟当初弘历击杀谷雨的事儿也奇怪的很——一向对奴才宽容得很的弘历,只因几句不清不楚的骂词便要将她击杀——这与弘历的行为大相径庭,何况那时候弘历才几岁?
随着谷雨预测的事情一一真实的发生,有时候,就连雍亲王也不得不想,弘历八成真的不会是个好继承人。这个想法和今日被弘历亲到后的感觉碰撞起来,让他一时间有些坐不住。
入了外书房,邬思道已然等在了里面。这是个圆脸长髯的中年男人,若是只看相貌,怕是无人能想到,他竟是雍亲王的得用师爷,雍亲王的不少行为策略都是出自他的手中。如今已然将近黎明,雍亲王突然将他叫了过来,他虽是用冷水洗了脸,但仍旧有些惺忪睡意。瞧见雍亲王进来了,便起了身行礼。
雍亲王摆了摆手,便坐在了炕上,问道,“谷雨那边近日如何?”
邬思道却是没想着雍亲王急招他过来,竟是问的这事儿,想着那姑娘,他便道,“这两天倒是安分的很,问了前几日说得那两件事儿,知道应上了,便有些得意,口风间露出明年要出件大事儿的意思,她想要见您一面,好看的小说:。”
自从那日在松院让人将其捉走后,雍亲王的确还未见过谷雨。若是明年有大事儿?而且还有对弘历的态度?他的手敲了敲桌面,终于还是道,“走吧。”
谷雨关在了雍亲王府的一间地下密室中,此处乃是秘密设置,为的便是便于雍亲王行事,出入口便设在外书房的东厢房中。苏培盛守了门,邬思道轻轻动了动书架上的一本资治通鉴,两个并列的书架便敞开了个口,露出了紧闭的黑色大门。
邬思道依着暗号敲了门,不一时,便有人从里将大门打开——里面有着不少雍亲王的秘卫。两人从斜向下的通道向里走去,不过须臾间,便进了一处开阔的屋子,有四个秘卫守在此,行了礼后,雍亲王这才推门而入,谷雨已然穿戴完毕,坐在椅子上等着他们。
伺候的两个嬷嬷行了礼便出了门,一时间屋内只剩下这三个人。谷雨狠狠地盯着雍亲王,倒是没说话。邬思道与她接触较多,便喝道,“还不行礼?”
谷雨哂笑道,“一个连自己儿子都看不清的男人,有何可行礼的。”又冲着邬思道道,“你如今费了力气辅佐他,百年之后,你们费力得到的东西,反而交到个败家子地的手中,想来也是人间悲剧。”
这话明明白白,说的是弘历。当日谷雨在雍亲王身边伺候时,也曾对弘历颇为不喜,只是那时候她说话还端着点,万没有如今这般直白。邬思道立时呵斥道,“谷雨,岂敢乱议主子?”
谷雨却道,“你所问我之事,不都是乱议吗?”
邬思道被其噎的说不出话来,雍亲王却毫不在意,摆摆手让他住嘴,反而问道,“你看到了弘历会做什么?”
谷雨算不得个四爷迷,却是个小愤青,自幼认为是清国的闭关锁国使得中国落后挨打,造成了晚清民国时期的悲剧。而她认为,清朝衰落的根却落在乾隆弘历身上。所以当她穿越后,便想改变这件事。开始时,她的目标是弘历——她是弘历的贴身丫鬟,弘历年纪又小,谷雨想着,自己从小便给他言传身教,总归不会长歪了。
可惜的是,她忘了弘历再小也是个主子,哪里会让她指指点点,进了松院后,没过多久她便被厌弃了,随后又有小雪听了她辱骂弘历的话,若非雍亲王救了她,如今怕是连尸首都成了灰了。自此,谷雨认定了弘历是从根上坏的,根本不值得改造,她应该努力的方向是,让雍亲王换个儿子教养。
她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