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感冒后,爸爸经常带我去街上的一个私人诊所看。一次我又感冒了,又在这家诊所打针吃药一个星期,没有好转,却变得更为严重,全身无力,烧得整夜无法入睡,身上还起了红点点,后来请了一个老中医来看,他说是出麻疹。
一个多月躺在床上,外婆和妈妈轮流陪着我睡觉,只能吃豆腐和青菜。等病好了,我的功课也落下不少,但人也较前胖了不少,大家都说,我长这么大只有现在看到我长胖了,妈妈很高兴。
可是放假回乡下外婆家,也算我们自己的家(那时外婆已经搬到大队所在地,在我初二时,外婆和我家合盖了一栋两层楼的房子,我们家有两个单元,现在也都空置着),我又迷上了围棋,我和两个姨夫杀得天昏地暗。晚上躺在床上也想着围棋一直到半夜,恍恍惚惚睡着了,也是半梦半醒地,梦里全是黑白世界。
这样折腾了几天,我很快瘦了下来,恢复了原样。妈妈说迷恋什么围棋啊,前段时间的努力白废了。
和柳洞洞的要好主要体现在傍晚放学后。如果他找不到伙伴踢足球,就会和我一起去学校旁边也是他家(他家就在学校旁边的进修学校内,他爸爸是那儿的老师)旁边的公园里玩,那里的青山秀水总是吸引我们流连忘返。
走过迂回婉转的水上走廊,穿过一片青草地,就走到上山的石级下,我就跟着他跳石级,我跳一阵就吃不消了,他能一直跳到山顶。
跳完之后,他要到公园旁边的河里游泳,有一次我也跟着他下了水,也不知道我爸爸是怎么知道的,他偷偷把我的衣服裤子拿走了,我只好穿着裤衩回了家。以后再也没有下河游泳。
柳洞洞的父母除了管他吃饭外,其他的几乎不管,给了他极大的自由空间,所以他玩得特别痛快,虽然他老是一付深沉忧郁的样子。他睡的房间也单独一处,和他父母妹妹隔了几十米远,所以很是自由。所以他的房间成了周末和节假日很多同学的聚会场所。我因这一点认识了他的很多朋友和过去的同学。
周一到周五,我经常晚上到他那,听王杰、童安格等歌星的歌做功课,我们的学习基本上不求精,马马虎虎就可以了。多余的时间则是聊天或者比双脚站篮球谁时间久。
他话不多,更多的是我说,他听,因为他很"深沉"。录音机里放着沧桑王子王杰的歌,他就经常闭着眼,伴着音乐轻轻哼着,然后轻轻摇晃着大脑袋,更显"历经沧桑"。
我总是对国家层面的如时事政治、历史等等东西感兴趣,他好像对这些没有什么兴趣,他的兴趣在自己的快乐和生活。我现在猜测那时的我在他眼里,肯定是正统的傻逼青年,我确实是这样,傻逼青年,正统的。
1989年那一年,大城市的大学生们在搞"学潮",这事当然也刮到了我们这个山区小县城。一部分同学似乎跟过节一样,下课就谈论着这事情,不用说,大多数都支持大学生的行动,认为我们国家不行,社会主义不行,这个社会很糟糕。
而我却不赞同他们的观点,当然我没有当面和他们争论,我一贯很内向的,这时候也同样如此,没有勇气和他们争论,再说我也是少数派,势单力薄。只会心里着急。
不过柳洞洞成了我的唯一的听众,我把观点全部向他亮出来,引经据典,说明新中国虽然成立时间不长,但已经取得了资本主义国家百年的伟大成就,而且未来前景光明。他多数只是听着,不发表自己的观点,看我讲得激动,讲得累了,就微微点点头,就算只是这样,我也自作多情地认为他认可我的观点,因此而信心倍增。
弟弟一贯是我的死党,从小就崇拜我、依赖我,屁颠屁颠地跟着我。初中的他依然如此。我们的观点高度一致,都纯真地爱着中国,爱着中国的一切。
小姨夫总是和我们唱着反调,我们经常争论这些敏感问题。他经常在吃饭的时候,家里人最集中的时候亮出自己的观点,说某某某又腐败了,然后就唉声叹气地说中国无可救药。我们俩兄弟就和他针锋相对起来,唇枪舌剑,甚至脸红脖子粗的。
家里多数是中间派,小姨最不高兴,说你这个当姨夫的和孩子争什么争,中国也没有你说的那么糟,吃饭时间搞得不愉快,然后又会说中国问题确实大,腐败现象很严重。
外公总是先说解放前那些国民党伤兵佬非常坏、非常凶,常常欺压老百姓,然后就说感谢邓小平改革开放政策,感谢邓小平让他落实了政策,重新站在了七尺讲台上。
听到外公的这些话,我心里很高兴,觉得有了支持者。不过外公接着又会说,现在的中国腐败确实严重,他们学校的校长盖房子买东西吃回扣,出门回来就拿一大堆白条回单位报销,看来腐败问题确实严重。听到这话,我又没劲了。
妈妈外婆也是中间派,偶尔搭上一两句话,无非就是先说说解放前生活艰难,改革开放后生活改善很多,但现在社会确实复杂,妈妈也会说她学校的腐败和不公平现象,校长和总务狼狈为奸,大捞特捞。
他们说的都是活生生的现实事例,而我们俩兄弟更多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