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叹月见她信以为真,心头大石终于落下,身心舒泰,没想到寒冰仙子一代道门高人,竟这么容易受骗。他大概不知,越是自以为是、高高在上的大人物,越容易被小人物欺骗,他不相信小人物敢欺骗他。秦皇汉武千古一帝,为寻不死药,还不是被那些无名小卒骗的团团转?当年徐福东渡,求不死之药,向秦始皇要了多少奇珍异宝,秦始皇无有不给。可金叹月心里还不很踏实,想激她一激,故作担忧状,劝道:“仙子,我劝你还是别打辟火神珠的主意吧。”
寒冰仙子道:“怎么说?”
金叹月叹道:“青牛谷人多势众,声威赫赫,太极分光术乃世间奇术,不可小觑,似不在仙子的日月精灵之下。更别说谷中三位虚字辈长老,虚谷、虚怀、虚若,个个道法精深、修为深湛,便是我师父,也不敢招惹。你一人之力,何必去惹他们?一个不小心栽在他们手里,可惜了两百年的道行。”
寒冰仙子怒道:“你给我住口,明天我就去南方青牛谷,不管明夺暗抢,必把辟火神珠抢过来。哼,太极分光术算什么,怎敌得过流萤岛日月精灵和我的火凤奇术?虚谷虚怀虚若那三个老道士,活了近三百岁,行将入木,昏庸衰朽,有什么好怕的?哼,你就等着瞧吧。”说完,拂袖而起,飘飘摇摇去了。
金叹月怔怔望着她渐行渐远倩影,若有所失。为搪塞寒冰仙子,他捏造辟火神珠加百味神药炼制长生不老药,想把寒冰仙子引到青牛谷去,借青牛谷三位虚字辈长老的盖世神通对付她。细数当今之世,能与寒冰仙子对抗的前辈高人,算来也只有他们三位。可寒冰仙子何等厉害人物,虽一时被骗,万一有一天她明白过来,又该如何是好?
金叹月正在发呆,窗外砰的一声,一股劲风扑面而来,甚是厉害。他一惊之下,匆匆站起冲到门外,仔细望去,见数十道光影从半空划过,嗤的一声落在月湖山庄中。
“咦,这似是九鹤宫、五圣山和仙云岭的人,他们怎么都来了?难道是端木龄和慕容檀搬来的救兵?”金叹月望着花圃中争奇斗妍的群花,胡思乱想。想了片刻,抑制不住内心好奇,走出房间,沿着曲折走廊,穿花拂柳,朝着众人落身之处奔去,想探个究竟。走了小半个时辰,到青石板走廊尽头,迎面而来的是一排排富丽堂皇的建筑,楼台亭榭,依山傍水,景色清幽,俱属不凡。他无暇观赏,寻路前行,再走了一盏茶的时间,这才望见一座状似殿宇的大厅,厅外密密麻麻的挤满了人,果然是五圣山等三派弟子。五圣山为首者乃是端木龄、慕容檀,仙云岭为首者乃是紫琼仙子师妹童艾,骆千雪站在她身后,九鹤宫众人和两派人隔着半丈,为首者却是新任掌门谭季风。
金叹月正想上前向慕容檀打听凌霄云近况。他一步刚迈出,却见一中年男子从厅中缓步走出,宽袍缓带,头戴金冠,俊朗清秀,丰神隽永,气度不凡,朗声唱喏道:“诸位道友远道来到月湖山庄,敝处蓬荜生辉。宫某招待不周,还请恕罪,先请客厅用茶吧。”原来此人正是名动天下的荆州首富、月湖山庄庄主宫云,他身后跟着十几名服饰华贵的仆人,个个相貌非俗,神态凝重,一看就知非寻常庄丁。金叹月慌得退后两步,藏身在石柱之后。
童艾缓步走出,笑道:“宫庄主不必客气。我等来到月湖山庄,可不是喝茶吃饭来的。”
宫云微笑道:“当然,九鹤宫谭掌门、仙云岭童长老、五圣山双杰是何等身份,屈身来到敝处,自然是身有要事,只是不知这事,宫某能帮得上什么忙吗?”
谭季风朝宫云拱手道:“宫庄主,在下谭季风有礼了。”
宫云微微欠身,笑道:“谭掌门客气了,谭掌门年纪轻轻,竟能成为九鹤宫掌教之尊,当真是令人惊叹。自古英雄出少年,谭掌门虽年逾不惑,以世俗观点来看,或许算不上少年,但以道门年龄来算,谭掌门的确是少年得志了。宫某佩服的紧。”
谭季风笑道:“宫庄主谬赞,谭某愧不敢当。”
宫云皮笑肉不笑道:“敢当,敢当,如何当不得。谭掌门只用三言两语,逼得神音道长羞愧而死,不费吹灰之力就灭了掌门和神火两系弟子,一举成为九鹤宫掌教,这番口才手段,当真是冠绝环宇、举世无敌,宫某如何不佩服?”
谭季风脸色大变,怒火一闪,九鹤宫诸人大声喝骂道:“宫云,你满嘴胡言乱语,竟敢污蔑我派掌门,你这是什么意思?”
近来,九鹤宫内乱一事闹得天下震动,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但一直流传着两个版本,其一是谭季风犯上作乱,逼死神音、重伤神火,夺得掌门之位;另一流言却是,神火勾结掌门大弟子段辰逸害死掌门神音,妄想夺得掌门尊为,但以谭季风为首的弟子却不服神火和段辰逸,破坏了两人阴谋,诛灭了神火和段辰逸的乱党。两个版本同时传出,众说纷纭,一时真假难分、善恶难辨。但世人或惧怕九鹤宫之威,或敬佩九鹤宫,都不会当着九鹤宫弟子面前提及此事。
金叹月暗暗称奇,不知宫云是何居心,似乎存心激怒谭季风。他正觉奇怪,身后一个声音响起:“你觉得很奇怪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