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上,思诺森探长离开巡视厅,回头看了一眼门楣上的剑刃天秤徽章,头也不会地往鹈鹕酒馆方向走。随身带着一个老旧的公文袋,底部的牛皮包边已经磨地只剩下薄薄一层,上面还有脱落出来的线头。公文袋里装有思诺森这几年经手的案子和卷宗,它们将是最好的敲门砖。
今天鹈鹕酒馆和往常相比有一些不同,楼下的大厅提前坐满了吃早点的客人,他们心不在焉地品尝着简单的鱼杂碎汤和烘烤地薄脆的烙饼,彼此小声窃窃私语。这个情形一直维持到思诺森探长独自走上二楼,朝那个大门紧闭的房间的方向走去。
听到楼上走廊过道的木板接连发出吱呀吱呀令人牙酸的声音,大厅的顾客们不约而同地提高了声调。
“没有想到,巡视厅里也有人热衷追逐巫师大人的癖好,一大早就跑过来示好。”
“想不到他是这种人,还以为他能保持刚直不弯的性格。”
“他是来做什么?不会是公事吧?”
“所有公事在昨天的巡回法**已经结束了。”
“请你们猜猜看,我们的探长会在那扇门前碰一鼻子灰吗?”
“很难说,按理应该灰溜溜夹着尾巴回到他的狗窝,继续做他的猎犬。”
“我真希望巫师大人能用法术狠狠教训这个一大早就扰人清梦的胡桃夹。”
“对噢,巡视厅的那些杂毛崽子,已经很讨厌了,这个便衣探长简直就是垃圾堆里的野狗。”
“嘘,小声点,说不定我们附近就有巡视厅的便衣探员。”
“怕什么,我又没犯法,他们敢逮我?”嗓门越来越大,可是鹈鹕酒馆大厅里的顾客却没有接着话茬,把说这话的人晾在一旁,只好冷着脸,胡乱吃了几口就扔下一把铜角子,匆忙地离开。
笃笃,笃!
熟悉的暗号,紧闭的大门缓缓向里打开,思诺森放下心地准备走进去,想了想,他在门外扔下公文袋,一边走,一边张开双手,和里面的黑袍巫师来个久违重逢的拥抱。
这一幕,真是吓坏了不少有心人。
房门缓缓关上,遗落在走廊过道里的公文袋被一只无形的手提起,随即被拉了进去。
过了很久,竖起耳朵的顾客们遗憾地发现,一点异常的动静都没有传出来。
大约到了午餐的时候,那扇房门才再度打开,只看见青年探长独自一人走出来,满脸都是笑容和精神振奋的光彩,他抬起右手打了个响指:“退房,来一个人,把里面清理干净。”
酒馆的老板佩利坎早就在附近关注着二楼的动静,他点点头,转头招呼身后不远处带着灰色头巾负责打扫和清洁的嬷嬷,小声叮嘱了两句,就目送她走进巫师大人居住的房间。
走下楼梯的思诺森迈着轻快的步伐,他敏锐地发现大厅里顾客的目光里的异样,瞬间明白过来,立即恢复自己平日的稳重举止。
目送巡视厅的探长离开鹈鹕酒馆,这时负责打扫的嬷嬷很快离开退房的单间,佩利坎立即走上去:“怎么了?”
“里面没人,而且房间里什么东西都没动过。里面明明有两个人,怎么会?”受到一点惊吓的嬷嬷拍着胸口,有些闹不明白的样子。
哗!
楼下大厅里的顾客压抑一个上午的热情爆发了,他们互相大声诉说自己的推测,随后加点别人的话,把安静的酒馆变成喧哗的闹市。
回到巡视厅后,思诺森立即敲开总探长汉姆雷诺的房门,将黑袍巫师费瑟具名的推荐信恭敬地递呈上去,摆放在桌子的正中间。
头发有些花白的耐欧玛港口巡视厅最高长官戴上眼镜,捧起信件扫了一眼,沉默片刻,望着英气勃勃的便衣探长,放下巫师的推荐信,叹了一口气:“思诺森,我一直都知道,你是个很棒的小伙子,年轻、精力充沛,守规矩、懂得舍弃和放下,该拿的不会拒绝,不该拿的从不沾手。我喜欢你这样的小伙子,我们总会老的,这个位置迟早会是你的。同时我也知道,巡视厅这个小小的池塘,容纳不了你这头鲨鱼。外面的世界很精彩,或许你会赢得满堂喝彩,或许你会碰个头破血流,不要紧,耐欧玛港口巡视厅永远为你保留一个座位。”说到动情处,总探长低下头擦掉眼角的水花,“巡回法庭的左侧坐席的推荐非同一般,你也应该知道,那些从乌图斯山下来的年轻人很团结,更喜欢抱团,他们现在遍布激流城各个要害部门,占据重要的位置。你会获得别人难以想象的一个起点,一个平台,好好珍惜它,不要让它轻易从你的手上溜走。”
老人絮絮叨叨的叮嘱没有惹来思诺森的厌烦,他耐心地倾听着总探长的肺腑之言,他知道只有在这个时候,这位狡猾奸诈和正义凛然的性格交织而成的前激流城灰袍骑士首领之一才会说出真心话。
……
“一位巡回法庭的陪审员的推荐信,在官面上恐怕还不太够,可是我相信一位巡视厅总探长的介绍信,足以让你敲开激流城政法署或者总法庭的大门。”一心两用的汉姆雷诺在和思诺森说话的时候写完了便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