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他们把她给养娇了,十一岁了干啥啥不会,远不及他教养的她桃花大姑里里外外一把好手。
然后她奶便埋怨了她娘,说她娘不孝——不听她的话,日常只知道疼闺女,结果“惯子如杀子”,祸害了她不算,还连累了她奶的名声。
而她爹虽说没跟着她奶一道抱怨她娘但也跟她娘说了以后要让她把家里的活计都做起来。
就是她在城里念书的大哥李贵雨也匀出读书的时间来劝她先熬苦过这一阵子再说。
如此家里所有人都让她吃苦做活,李玉凤能怎么办,只能咬牙做呗!
眼下瞧见李满囤进村发喜蛋,李玉凤是真心喜欢——生儿子必办洗三和满月,这便就能便宜她松快个一天半日了!
看到李玉凤热切盼望的眼神,李满囤心中一暖,心说玉凤这孩子人虽说不算能干,但心地却是好的,没她娘和她奶那许多弯弯绕。
“是啊!”李满囤笑回道:“玉凤,六月初十,你跟你爹娘兄弟都去庄子吃午饭,看小弟弟!”
“嗳!”李玉凤欢天喜地地答应了。
郭氏……
李满囤和郭氏母女各自走了,井台边一直留意他们说话动静的妇人们却炸开了。
“刚那是李满囤吧?”有人问:“他生儿子啦?”
“喜蛋都发了,肯定是生了!”
“哇——,那他往后日子可齐整了!”
“呵呵,咱村的里甲,哪家的日子不齐整?”
“你没懂我的意思。我是说他先前都苦成那样了,没想到竟然还能有这么一场富贵!”
“没听说过吗?风水轮流转,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李满囤今年三十六岁。他五岁丧母,到去年他翻身可不正好是三十年?”
“哎?别说,被你这么一说还真是这样的。比如去年,他家分家之前,你们谁看见过刚过去的他们家二房媳妇,就是娘家是村口郭家的那个郭春喜下地打草背菜?”
“经你这么一说,好像还真是没见过。先前他们家这些活好像都是李满囤的媳妇带着那个红枣干的!”
“所以说还是风水轮流转啊!再就是呢,做人要讲良心。先前那郭春喜仗着她得她婆婆喜欢,就把家里的一应活计都丢给她大房嫂子做,自己扶手不动。把她嫂子,就是李满囤那个媳妇欺负得那个可怜啊——寒冬腊月的背着那时还不大会走路的红枣来井台给她小儿子洗尿布。”
“这郭春喜只知道欺负她嫂子,却不知道自古都是‘人欺人,天不欺人’。这老天爷可是长着眼睛的!所以,你们都看到了,老天爷给她和她嫂子现在的日子翻了个个儿——她嫂子使奴唤俾,她却干上了先前她嫂子的活计。”
“这就是个现世报啊!”
“可不就是吗?这郭春喜自己遭了报应不算,还报应到她那个闺女头上!”
“先她只当她自己的闺女是个宝,大房的侄女是根草——她嫂子给她儿子上井台洗尿布,她都不肯搭把手,或者让她闺女帮忙给看会儿亲侄女。你说她这人的心得狠成啥样?活该田里的土地老爷要给她闺女一狠跤!”
“你们看她那个侄女红枣自一丁点大就跟她娘天天地里跑着,风里来雨里去的,这些年可曾摔过一次?”
“说到红枣,我就想起那年她头次下麦地被麦芒扎了后哭得那个声音啊,呵呵——”
“快别笑了!这人可不能随便笑话别人,会遭报应的!比如那个郭春喜先前笑话她嫂子山里的,这不会,那不会,结果现在……”
郭氏是走远了,所以没有听到她身后的这许多议论,不然一准的要给村里这群长舌妇们给气死!
不过郭氏虽然没有听到身后的这些议论,但心里也是郁闷——如无意外,她儿子贵吉再不能过继给个大房了!
去岁年底她和男人想得挺好,他们一起供三个儿子读书。但今年真把两个儿子送进城读书了,郭氏方才知道:比起一月一吊的束脩,书本费才是读书的大头——一套《四书集注》就要十五吊钱,这都抵城里半套宅子钱了。
幸而她两个儿子岁数差了有三岁,书可以分开轮换来读,不然,今春光只是买书就怕要透支光她家下半年的枸杞收入了。
现郭氏可算是明白了族长家唯一的儿子李贵林为啥会在十八岁没考过童生试的时候要家来种地了——这读书科举实在是太花钱了!
现郭氏只供两个儿子读书就供得捉襟见肘。所以她比以往更迫切地希望能把幺子过继给大房,让大房给供读书——长子李贵雨进城读书半年脱胎换骨,说话做事隐隐有了李贵林的风范。
郭氏是衷心希望她三个儿子都能有足够的银钱进城念书然后进学科举。
但现在,她的愿望落空了——这大房有了自己的儿子,就再也不会拿钱给她的儿子读书科举。
李满仓赶着牛车拉着两个儿子李贵雨、李贵祥和侄子李贵富比郭氏还先进家。
下了牛车,三个孩子就一起进堂屋来给李高地问安——这都是城里先生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