广进赠送的浆糊把《蟾宫折桂》的年画贴在了炕头。
“这画没事你就多瞧瞧,”李满囤告诉王氏道:“城里富人有了身子后都买年画瞧看。”
“据说,瞧多了就能生出和年画上一样的孩子!”
这次轮到王氏刷三观了。她张着嘴惊讶好久,方才说道:“原来贵林媳妇房里贴这个画是这个意思啊!”
“啥?”李满囤疑惑地问:“贵林房里贴了这画?”
“可不是,”王氏说道:“大年初三不是族长家请吃饭吗?我瞧见的。”
“当时我只以为是贵林媳妇年轻爱新鲜,却不想原来是这么个意思!”
听说李贵林屋里也有《蟾宫折桂》的年画,李满囤对钱广进的话就更无疑虑了。
“贵林进城念过私塾,”李满囤道:“他知道城里的习俗,也是正常。”
“你看咱族里书念得最多的贵林都这么做了,你往后也要记得多看画!”
“暧!”王氏赶紧的答应了。
红枣瞧那年画上的两个娃娃,肤白眼大,圆头圆脑,便觉得自己有个这样讨喜的弟弟也不错——红枣比她爹李满囤还相信王氏多看画就能生个漂亮娃娃,甚至还有些懊恼自己咋早没想起来让她娘优生优育早点看画。
前世红枣对面办公位的那个女同事,自打开始备孕 ,她电脑的桌面屏保,手机的桌面屏保,桌面的台历相框一概都换成了萌娃大头照。后来瓜熟蒂落,她果真生了个萌萌哒的胖娃娃。
红枣看她爹带回来的还有好几幅画,便决意给她爹帮忙贴画——红枣打算给她爹娘卧房贴满大头胖娃娃。
随手打开一张画,没想却是一张美人图。红枣奇怪了。
“爹,”红枣扬着画问李满囤:“这画是不是拿错了?”
“没错!”李满囤回道:“这画就是买给你的。”
我也有份儿?红枣低头瞧瞧美人图,心说,虽然她喜欢的是美男图,但这到底是她爹的一片心意,贴便贴吧。
红枣拿着画转身回屋,却被李满囤叫住。
“红枣等等,”李满囤道:“你把这画都趁手拿走。这画叫《四大美人》。一套四张。”
“你贴时仔细些,先把位置看好了再贴。别贴到一半就贴不下了。”
“《四大美人》是啥?”王氏生平第一次听说这个词儿,一时间有些好奇。
“《四大美人》是城里小姐们房里挂的画。”李满囤洋洋得意地给王氏解释道:“这画画了四个天下至美的美人。”
“据说,小姐们天天瞧着这画就能长成画里美人的模样。”
“咱们家红枣这么聪明,只要她看了这画,将来一准儿也能长成一个四大美人儿!”
返身拿画的红枣闻言当即一个踉跄。她爹知道这四大美人都是谁吗?红枣经不住搁心里吐槽:就敢大言不惭地让她照着长?
吐槽归吐槽,画还是要贴的——红枣需要了解这个时代富人们的审美。
丰颐、高鬟、单眼皮、柳叶眉,看明白和前世侍女图几乎一张脸的《四大美人》图,红枣便知道她爹的愿望落空了——这世的她和前世一样浓眉大眼,深刻的欧式大双眼皮。她脸上和侍女图唯一搭噶的也就是脸盘子够圆了。当然,她这辈子不干it,估计头发就不会跟前世那样成把的往下掉,成年后能挽个能看的发髻也是可能。
想到发髻,红枣忽然想起她娘至今没戴上头的头面。她下意识地看向美人们的发间,看到只一根珠钏和几朵绒花,立刻嗤之以鼻——连个像样的头面都没有也好意思叫四大美人?
四大美人,西施、貂蝉、杨玉环、王昭君每一个都是皇妃。皇妃的排场,红枣前世在博物馆都见识过。故而这画其实都是穷酸们给画的。他爹买这画,不用说,一准是被人给忽悠了。
想当年,她电脑桌面,手机屏保以及床头画报贴的都是八块腹肌,而她看了这许多年,自己却还只有一块腹肌。可见这多看画然后照着画儿长其实只是个信则有不信则无的心理作用。
当然心里作用也是作用,她爹娘信,愿意看画也没啥,至于她自己不信,那这画贴着也妨碍不到她。先就这样吧。
正月十四,李满囤驾着骡车和潘安去自己宅子里搬粮食,顺便把两个旧锅捎回宅子里安到灶上。毕竟枸杞上市的季节,还得用呢!
关于柴房的银子,李满囤想了两天终还是觉得挖出来搁在身边保险。于是,他乘潘安送粮食回庄子的时候把二十锭银子都给掏了出来然后藏到柴房装刨花的竹筐里,等下一车拉柴火的时候稍回去。不过埋在地下的坛子,李满囤却留着没动。一个坛子而已,埋着就埋着吧,他不在乎。
处理好村里宅子的事,眨眼就是十五。
正月十五上元节,是一家团聚的日子。所以这天的午饭,李满囤一家是回村和李高地一起吃的。
因已经分家,李满囤不愿白吃二房的饭,故上门时便带了只腊鸡和十个咸鸭蛋。
郭氏得了东西搁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