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想,以后一定不能这样大意了。这孩子一番坎坷,还肯跟着自己,那自己更应全心待她/他……
云低这番小小的举动,却落在一旁一直留意着她的苻法眼中。苻法微眯了下眼,不过片刻又仿佛什么都没看到一样,继续同王猛谈笑起来。
他们谈的是秋季将至的赋税问题。
云低听到苻法对皇帝提出减赋这件事有所质疑。他说,秦国现在刚刚安定下来,修建城防、安置兵士等都需要用钱。如果再减赋,恐怕国库要入不敷出了……
云低听到这里,不由有些疑惑。
如果苻法所说这些都是实情,那么提议减赋的秦国皇帝,究竟是什么样的人。他为什么要冒天下之大不韪,提出这样的建议呢。难道在那么高高在上的位置,也能看见民间的疾苦么?
这样爱护子民的皇帝,才是一个称职的皇帝吧。
犹记谢中郎府上梅花宴时,见过的晋国皇帝司马聃。
那还是一个不知天高地厚,只懂玩乐的孩子。
因为有这样的差距吧。苻秦才能占了晋国半壁江山,才能将这晋国的故土,打理的如此妥善。
如果天下为君者,都能这样做皇帝,那天下自然就太平了……
可云低这番感慨,并未能考虑到,为君者的难处。
天下为君者,也并非都是苻秦皇帝一样,能自作主张的。
譬如晋帝司马聃。
他坐上皇位十余年,下达过的政治指令却屈指可数。
不管是朝臣的限制,还是太后的限制,都不允许这个皇帝有自己的政治见地。
哪怕,只是封一个小小的侍郎。
为了同王氏赌气,司马聃执意要封桓伊为侍郎。
这一令出,又是一番反对如潮。
有人说,侍郎一职虽小,却可直达视听,不该这样贸然封立;有人说,前面才有王良为侍郎,此时再封同一职,十分不妥;也有人说,桓伊是不世将才,委以侍郎实属暴殄天物……
各种说法尽有,却不见一个支持的声音。
看着王氏众人不言不语的站在那里,却透着蔑视的姿态。司马聃心中怒火逐渐升腾。
多少次了,只要自己稍微表达出自己的意见。这些人,就如同嗅到了危险的狗一样,开始狂吠。
他们怕的不是自己要封一个侍郎,他们怕的,是自己要掌权。
所以,哪怕只是一点点苗头,都要全力扑杀。
这朝堂之上,不止王家,还有谢家、庾家、陈家……他们早已将权利划分完毕,没有留丁点给自己这个皇帝……
司马聃面色渐沉,双目一一扫过堂下诸人,沉声道:“朕意已定。封桓伊为御前侍郎。难道诸位爱卿连这点权利都不肯给朕么?”
众人听皇帝这样说,面面相觑的住了声。
桓伊扫了扫众人神色。大步迈出队列,对着司马聃行了一礼,朗声道:“臣接旨。”
桓伊这一接旨,一旁呆立的众人,也都不好再和皇帝僵着,只能勉强地的应声道:“臣等领旨。”
司马聃一甩衣袖,犹带几分怒意的说:“辛苦众卿如此为国劳神了。散了吧。”
皇帝一去,堂下诸派家族众人,也都结群退去了。只是看那神色间,私下少不了又聚到一起讨论此事。
桓伊待人都差不多散去了,才慢慢朝外走去。
快走到大门时,被一声询问阻住。
“莫不是,你真要留守建康,帮小皇帝?”
桓伊朝说话人看了一眼,淡淡道:“臣子当以君命为天,皇上需要我在建康,我自然就在建康。”
一身白衣的王良自阴影中踱步走出,“哼”了一声说:“你桓伊什么时候成了忠臣?”
桓伊又自提步朝门口走去,边走边慢慢道:“我是忠臣还是逆臣,都不是你能断评的。这天下棋局走到最后是何模样,谁也不能预知,你王氏未必能笑到最后。王侍郎还是好好行忠君之事吧。”
桓伊这话说完,人也已走远。
王良只能狠狠的捏紧拳头,心道:桓伊,我琅琊王氏百年公卿世家。你以为凭你帮着小皇帝就能撼动了王氏的地位吗?休想!
昔日的旧怨和今日新仇让王良对桓伊更添愤恨。可恨归恨,他知道桓伊这人深不可测,若他决意对皇帝投诚,恐怕王氏真的需要谨慎行事了。
看来筹划的那件事,须得加紧进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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