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真正见到东海公之前,云低在心中想象的东海公,是一个和蔼的老人。
因为东海公这一称号很容易给人一种这样的感觉――耄耋之年,德高望重。
可实际上,第一次在东海公府的家宴上见到东海公时,着实让云低惊异了一回。
东海公年纪约莫不到三十,长相俊美英武,完全不是云低想象的模样。
家宴是东海公专门设了欢迎云低的。说是家宴,其实统共也只是云低、王猛和东海公三人而已。
云低一脸讶异的表情,让东海公也愣了一下,笑着问她:“怎么女郎仿佛很意外?”
云低连忙收了收表情,才说:“失礼了,只是没想到东海公居然如此年轻。”
“哦……”东海公呵呵的笑了一声,“是因为东海公的封号吧……其实是因为我忝为吾皇的庶兄,才得封公的称号。”
原来是这样。云低不由为自己之前的推测有些不好意思。
东海公打量了云低一会儿,眯着眼睛,神情莫测的问:“女郎可还记得在下吗?”
听东海公这样问,云低不由细看了他一番。这么一看,这东海公确实有几分眼熟。可自己从小到大,这可是头一回来苻秦,怎么会认识苻秦的东海公?云低蹙了蹙眉,看了看王猛,有些纳罕地说:“我应该识得东海公吗?”
一旁的王猛笑着说:“东海公不是说了么,他是皇帝的庶兄。”
苻秦皇帝的庶兄?是……苻法?云低猛地看向端坐上位的东海公。
这就是苻法?在樵郡时遇见的那个土匪首领?
可不对啊,那土匪首领明明脸上有一道极长的刀疤,面貌可怖……可若是将那一道刀疤去掉呢。似乎就真的是……
“原来是你。”云低惊讶道。
苻法哈哈一笑,拱手道:“小郎别来无恙啊。”
云低想起来自己当时作的男装打扮,以及王猛为了避祸将自己装成时疫患者的模样,不禁有些好笑道:“东海公倒是眼力极好,我两厢相差如此大,你还能认出。”
苻法瞧着云低淡笑的模样,心中一动。这女子就是这种风情最动人,有种不同寻常女子的洒脱。当初在晋国初遇时,她作男装打扮,这种风情并未见多显眼;可如今一身娇娘装,又偏是不输男子的果决洒脱,不由得人不注目。难道这就是身为曾经一统天下的晋人,独有的风骨吗?
“女郎的气韵出众,让人一见难忘。”
苻法目光灼灼的看着云低说了这么一句。
云低一怔。出于女子敏锐的直觉,觉得苻法这目光有些过于灼热了。又觉得两人这不过第二次见面,会不会是自己不了解秦人习性,想太多了……一时有些尴尬的接不上话来。
王猛瞧着两人神情,忙开岔话说:“东海公这识人的本领的确出众,只要见过一次的面孔,几能过目不忘。”
苻法仰头一笑道:“区区小技,何足挂齿。”
言辞间不乏自得之意,可见对这过目不忘的称赞是很中意的。
云低感激地望了王猛一眼,转头对苻法道:“此次借居府上,还要多谢东海公的大方相助。”
苻法大手一挥,说:“这不算什么。丞相为我秦国立下汗马功劳,他的故人来秦,我自当尽全力招待。女郎你也莫要这么客气,我痴长你几岁,你叫我符兄即可。”
苻法这人,说话行事也算大气磊落。云低心想,许是自己刚才真的想多了。才经历一场惊心动魄的情殇,难免多疑敏感些。且况,如今放眼这整个苻秦,能避开静竹堂搜寻的地方能有几处。即便这苻法真对自己有些什么想法,也只能等避过这一阵,再做打算了。
想到这里,云低又觉得自己有些好笑。人家是堂堂东海公,不过是一个热切一些的眼神,兴许只是惯常的待客之道。自己却在这里联想了这许多,恐怕全是自作多情了。
云低理清了自己的思绪,恢复了先前的自若,笑着道:“东海公雅量宽怀,能让云低借居府上,云低已经感激不尽,不敢再逾矩。”
苻法不在意的挥挥手说:“随你吧,怎么自在怎么来。咱们秦人没有你们晋人那许多文邹邹的规矩,你有什么需要只管开口,莫要委屈了自己就是。”
云低感激的点点头。
苻法就转而同王猛去聊国事去了。
云低见两人聊的投入,也不便插话。就随手拿起桌上的酒樽饮了一小口酒。酒刚入吼,辛辣之气一下子激的胃里涌上来一股子酸意。云低不由以袖掩口,发出一声干呕的声音。
这动静引得正畅谈的苻法和王猛侧目朝她看来。王猛关心地问道:“云低可是哪里不适?”
云低愣了一下,忙说:“无碍,许是饮酒引得急了,呛了一下。”
王猛又关怀两句,才转头同苻法议论先前的话去了。
云低低头看看桌上的酒杯,蹙眉想了想。恐怕是自己有着身孕不宜饮酒,这才激的胃中不适。
将手轻轻放在小腹上,云低歉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