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个儿殡仪馆里,送过来那些逝者的名字我都打探到了。”
一日吕瑞芬下了班,纠结着抻开手中的纸,一只手慢慢挪过去握住了顾堪华的手,把名单递给了他,不安地观察着顾堪华的变化。
昨天晚饭后顾堪华携了吕瑞芬散步,一只出殡的队伍途径两人身边,顾堪华突然像着了魔一样,开始莫名心烦意『乱』,奋不顾身的想要去追那只队伍,虽然最终克制了下来,可一直神『色』焉焉,对其他事情提不起丝毫兴致,仍对那只队伍念念不忘。
吕瑞芬心疼丈夫,第二天就托了人找了昨日出殡的名单来,却得知昨日出殡的人中有顾何毅,心中大概有了几分猜测,这才面对顾堪华时极不情愿。
“你不用那么紧张我,我没事”顾堪华眼睛死死锁在那张纸上的一处,眼角余光注意到吕瑞芬的眼神,声音不带丝毫感情回了一句,良久把纸『揉』成一团狠狠扔掉,两只大手覆盖住一张脸,指间缝隙中流『露』出喑哑的呜咽声。
“我妈没了。”顾堪华良久放下手,红肿着双眼挤出一个艰涩的微笑,故作镇定的说了句,却又忍不住咬着嘴唇,斗大的泪珠从眼眶中滚落下来。顾堪华僵硬拉过坐到自己旁边想要安慰自己的吕瑞芬,头歪在她肩膀上,无力的瘫倒下来。
好运的惊喜从来没有连续不断,倒霉的噩耗倒是接二连三。不久之后顾堪华与吕瑞芬面面相觑,对于不久前收到的信息不约而同选择了僵持不回答。
老伴没了,顾何毅受了刺激,又一直劳累存着病根,不停奔波了数天,终于在葬礼上晕倒,被检测出心脏病复发,躺在屋子里,生活不能自理。
顾何毅之前倒是在妻子生病时请了一个保姆,那时生吃减压还存了点积蓄,自己又是个能干的,在一旁帮扶打理着,家里倒也过得去。只是顾何毅妻子的这病来的太急,又是场大病,当下的医生又没有多少经验,不停拿『药』换『药』替着。一场病下来,人没了之后,积蓄也跟着挥霍得一干二净,顾何毅又害了病,钱也拿不出多少,保姆不堪重负提出了辞职,清算后带着东西一走了之。
顾何毅当年的案子迟迟没有翻案,当年压他一头的造反派如今又管了档案,怕顾何毅报复惦记,专门卡了顾何毅的翻案申请,让顾何毅的工薪处于一种微弱补贴的位置,平时全靠其他方式劳作,现在丧失了能力,又没有人招呼,日子一下子变得穷愁潦倒起来。
顾堪华作为顾何毅的儿子,得到消息后自然是五味杂陈,只是无可奈何,出现了与吕瑞芬干瞪眼的局面。他到底还是心疼父亲,不管顾何毅之前怎么对他。
自己家中也不宽裕的,吕瑞芬把丈夫的举动都收在眼里,对顾堪华的目的也知道的一清二楚,只是先不说顾何毅不愿意接受顾堪华帮助,就是愿意接受,他们一时半会儿也拿不出那些闲钱和找到那个合适的人。
“咱爸没有见过我,要不我去照顾咱爸吧。”僵持了许久后,吕瑞芬开口首先打破沉默,沉『吟』着说出自己的想法,顾堪华猛地抬头,目光灼灼地盯着妻子,逐渐激动起来,不断点头,同意了。
第二天一早,吕瑞芬就去了顾何毅家,老远就看到一个头发斑白的老人,静悄悄坐在门口台阶上,眯起眼睛晒着并不暖和的太阳。
“听说您这里招保姆,您看,我行吗?”吕瑞芬快步上前,温顺的站在顾何毅面前,恭恭敬敬问了他一句。
“是,但是我没钱,找不起了。”顾何毅对眼前猛然出现的人影吓了一跳,缓过神后摆摆手,慈爱地拒绝了吕瑞芬的请求。
“没关系,我是外地人,家中没别人了,在这里人生地不熟的,您留下我,给我口饭吃就行。”吕瑞芬也不丧气,依然坚持的说道。吕瑞芬早年父母就先行离去了,自己家中有顾堪华,就算自己没有工资也不会出什么大问题。
“可怜的孩子。”顾何毅听到吕瑞芬的话后,以为她是被拐骗来的,心疼地叹口气把吕瑞芬留了下来。
吕瑞芬手脚一向勤快,又因为是自己公公,伺候起来更是尽心尽力。顾何毅在吕瑞芬的精心照顾下,身体一天一天好转着,不久管理他档案的原造反分子被调走,顾何毅的案子得到迟来的翻案,又因为拖得久了,又额外给了套二居室作为补偿,日子一下子滋润起来。
吕瑞芬收到这些消息后,少不得回去和自己丈夫分享一番。因为这喜事难得,夫妻又长时间没有温存,吕瑞芬不知不觉中在家里待的时间长了,晚上夜深了才匆匆往公公家赶,远远的就看见一个打着手电筒的拄着拐杖的身影。
“您怎么出来了?还在这儿站着,风口当心着凉。”吕瑞芬一见人影是公共急忙迎了上去,关切的说了顾何毅几句,又解下自己的围巾给老人围上。
“天太黑了,你没回来,我不放心。毕竟是个女儿家,怕你出事又不会联系你,就在这等着了。”顾何毅的眼睛已看的不大清晰了,知道吕瑞芬回来后轻声叱责她几句,又颤巍巍转过身,一深一浅的踩在地上,往家里赶去了。
“我听人说,您也是儿子的,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