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莞尔早料到何一笑会这样,但有些话她虽不忍心,也必须得说了——给何一笑收拾烂摊子这回事,她是习惯了,可不代表这就是正确的。 含章对何一笑一向很嫌弃,也多次毫不避讳地说,何一笑已经废了,如果何莞尔和卢韵姮还保持惯着宠着的心态,那他就再没有废物利用的可能性。 “你住我这里这么多天,我电话都没见你打几个。怎么,跟你那小女朋友,闹别扭了?” 何一笑听说是这事,表情倒是撇了撇嘴:“早分了。” “分了?”何莞尔皱起眉,“你为了她背十万的债,结果早就分了?” “是啊,”何一笑一点都不在意的模样,“不合则分,何必非要绑在一起。” 何莞尔叹了口气,身体前倾,盯着何一笑。 何一笑被盯得有几分不自在,也知道姐姐这样是要教训人了。 他耷拉着眉眼,愁眉苦脸。 何莞尔说:“一笑,你真不能这样了,你已经成年,不能一直当小孩子,也该有点担当。” 何一笑听她说起这个话题,马上一副要捂耳朵的模样,:“别说教了,我懂我懂,给我点时间嘛。” 何莞尔看着他不成器的样子,很来气,干脆实话实说:“我和小柚她们两个姑娘说了,你借的那些钱,一年以内还给别人,并且按照银行同期贷款利率给利息。至于这些钱,你自己负责还,我一个子儿都不会帮你给。” 何一笑一听她的这番话,顿时急了:“姐,我哪里来的钱?” “你也别游手好闲了,少花点时间在打游戏上,等你伤好了就回学校去,或是找个公司打工,或是去快餐店当小时工,要是能去酒吧驻唱最好,总之,你得自己挣钱,把你欠的这三万元还了。” 何莞尔的语气十分坚定,丝毫不容置疑和反对。 何一笑嘴唇动了动,还想争辩几句,但看到何莞尔显然是认真的模样,也不敢再说什么了。 这一晚上,何一笑几乎没和何莞尔说话,何莞尔知道他心里不愿意,也懒得管他——反正,这次的钱她不会帮何一笑搞定,也是时候让他知道生活不易这件事了。 次日早上出门的时候,何一笑并没有像前些日子,早早起来给她准备早餐。 何莞尔知道他在赌气,也不在意。 她热了牛奶就着梳打饼干吃了,仔细地计算着热量,等吃完了出门,却发现玄关的地板上,躺着什么杂物。 地上,破碎的塑料袋左一块右一片,中间还有两团乱糟糟的破布,残破不堪。 何莞尔分辨了好久,才认出那是莫春山的两张手帕的残骸——那一棕一灰的两张帕子,已经成了一缕缕的破布团,已经没了复原的可能。 想必这是脾气大爪子又尖利的小黑干的好事。 何莞尔先是暗叫“糟了要赔”,接着反应过来已经不用赔了,又怔怔出神。 她当初选择性遗忘了她这里还有他的东西,不去管不去碰,以为时间会冲淡一切。 再加上这些日子突发事件太多,她也没空去伤春悲秋,就是偶尔想起那个名字,心尖会泛起微涩的疼。但也不要紧,最多难过那么一下下,她又会斗志满满。 然而当看到那两张手帕的时候,她的记忆一下汹涌起来,她以为早已经封印起来的委屈和心疼,一下子又铺天盖地。 甚至,脑海里还冒出个毫无价值的念头——不属于她的,终究是留不下的,一切他来过的痕迹,都会随着时光消弭。 原地站了好一阵子,直至手脚冰凉又再度回暖,何莞尔才低下身子,把那些布条收捡在一起,扔进了垃圾箱。 然后,深吸一口气,踏上上班的那条路。 周一的早上,总是鸡飞狗跳的。 例会开完,新的一期报纸也无惊无险地发布,下午又召集部门的人商量了下期选题。等处理完一切事务,已经是晚上七点。 窗外夜色弥漫,灯火初上,同事们陆续离开,连小雷和王安都去看电影了,办公室里就剩她一人。 她也该回家了。 何莞尔叹了口气,站起来推开门,忽然又回望空空如也的办公室。 似乎除却工作,她什么都没了,这时候要离开这里,心也像空了一般。 她一路浑浑噩噩回到家,开门、开灯、换鞋、放包。进门起码十几秒,她才反应过来似乎少了些什么。 何一笑不见了。 何莞尔当然知道是为什么——昨晚她要何一笑自己还那些钱,何一笑当时不愿意,后来也是明显在赌气。 当发现何莞尔不理会他赌气的时候,自然会使出更进一步的手段——离家出走。 何莞尔自然不会就这样妥协,她这次也打定了主意——三万的欠条,必须得他自己还。 她想了想也就丢开这事,却发现客厅的沙发上到处是抓痕。 何莞尔气得快要跳起来,却一眼看到客厅窗帘上悬挂着的黑猫。 她怔了怔——何一笑竟然没带走黑猫? 小黑抓着窗帘布,居高临下地看着她,满眼的惊惧。 何莞尔仰着头,轻轻地叫它:“小黑?你怎么跑那么高?下来,好不好?” 小黑叫了一声,也不知道是不是何一笑也不在的缘故,那猫的叫声更加凄厉了几分,似乎很怕何莞尔靠近。 何莞尔后知后觉,也许是她刚才关门的声音太大声,吓到了它。 她不禁有些后悔,忙站得远远的,对着小黑轻声细语:“乖了,我保证不欺负你,你快下来吧,可别摔着了。” 几分钟后,也不知道是因为体力不支,还是小黑确信没有危险了,终于下了地。 但是还是不许何莞尔靠近,一旦她走近,它不是逃就是炸毛,弄得何莞尔哭笑不得。 她晚饭都没顾得上吃,找出猫粮猫罐头,放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