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景配上美丽的传说,是每个景区都擅长的营销套路,何莞尔往往听过就算,但玖须海的这段却背得滚瓜烂熟。 因为这是她父亲,曾经讲给她听过的一段。 何莞尔踮起脚,想要看到隐藏在远处苍翠山林间的海子,然而一丝湖水的影子都看不到。 她捏了捏手心,眼神坚定。 既然离玖须海只剩不到五公里的山路了,如果找不到人送,她就用走的也要去。 她正暗暗下着决心,忽然耳边响起一阵音乐声。 那是这地区独有的歌谣,欢快的旋律和高亢的嗓音,越靠越近。 何莞尔还没想明白这时候怎么会有音乐,就看到个穿着灰色袍子的大叔,一条手臂露在外面,一只手臂裹在厚厚的毡子里。 他骑着摩托车飞驰而过,摩托上载着的音响,放着震耳欲聋的民族风歌曲。 何莞尔看得目瞪口呆,心想着这里的人过得真是洒脱,她穿着厚厚的冲锋衣了,大叔光着半边膀子骑着车,还能放着动次打次在颠簸的山路上飙车。 那大叔从她身边一米不到的地方经过,轻巧地拐了个弯,便在路的尽头消失不见,动次打次的音乐,已经快要听不见。 何莞尔惊醒过来。 她刚才太过惊讶以至于忘记招呼大叔,如果能让他带她一程,能少走好多的路。 何莞尔懊恼地给了自己一巴掌——明明可以少走两小时的,这下可好,错过机会只怕不会再来。 没等她懊恼几秒钟,那音乐又渐渐地越来越大声。 大叔竟然倒了回来,几十秒后摩托车停在了她身边。 他眯起眼睛打量着何莞尔,满脸深深的沟壑,黑褐色的皮肤,一咧嘴,一口牙却白得晃眼。 不知道为何,何莞尔忍不住噗嗤一笑。 大叔开口说话,汉语不大熟练,但也能表达清楚意思:“你要去哪里?里面的海子?” 何莞尔头如捣蒜,知道有戏。 从她数次进高原的经历来看,固然因为开放了旅游不少地区有宰客的行为,但是,这里的人们生性豪爽好客,而越是偏僻的地方,人们越纯朴热情。 这里,远不如外面口口相传的那样可怕, “我进去看木料,带你一程。不过呢……” 大叔欲言又止,伸出两根指头比了比,似乎有点不好意思。 何莞尔惊了一惊:“两百?” “二十!”大叔一副嫌她笨的模样。 何莞尔喜笑颜开,忙点头:“好好好!” 有了摩托车助力,何莞尔省了很多脚力,然而她却有点犯晕。 她没想到这看似平坦的地貌其实坑坑洼洼的,坐在摩托车后座上,颠得她屁股生疼生疼的。 又没好意思喊疼,只好咬着牙忍着,看着大叔七拐八拐过了无数个岔口。 她本来方向感就不大好,这下真的找不着北了。 大叔一边骑车一边大声和她说:“里面没有信号了,你晚上可得回寨子,天晚了,林子里有狼!” 何莞尔抿着唇答应,眼看着前方那两座梳子似的山越来越近,知道自己在渐渐靠拢玖须海。 她渐渐忘记了疼,注意力被路边越来越多的松萝树挂吸引。 这是一种地衣,松萝科植物,生于深山的老树枝干或高山的岩石上,成悬垂条丝状。 据说,这东西对环境的要求极高,有一点点污染就不能存活,所以越来越少见。 何莞尔在别的地方也有看过松萝树挂,只是没想到玖须海这里,竟然生得如此茂密,成片成片地垂挂在冷杉枝上,一缕缕如流苏般缥缈轻盈,长的离地不过一两米,似乎伸手就能抓到一样。 几分钟后弯弯绕绕的山路过去,何莞尔眼前豁然开朗。 景区的入口非常简陋,不过几根木头搭的架子,正中挂着大大的一颗羊头。 入口处的几十米,有几个木头棚子,看起来应该在景区开房时候卖小吃零食的地方,不过现在空空如也,已经没有使用。 再往里几十米,便是一堆乱七八糟的木料。 大叔在木材堆那里放下她,何莞尔掏出二十元给他,大叔却死活不肯收钱了。 大叔告诉她今天寨子里的人去几了公里以外的河边,搭帐篷耍坝子,要耍整整十天,今天才是第一天。 所谓耍坝子,是这地方历来的习惯,在夏秋之际,这里的人或邀亲约友,或以村为单位,赶马拉车,搭起白色帐篷,喝酒、唱歌,弹弦子、跳锅庄,有时候通宵达旦,尽情狂欢。 有点像内地流行的露营,只不过时间更久、人数更多、也更原始一点。 “快要上冻了,施工队都撤走。海子这恐怕只有你一人,可要注意安全。还有,里面不能用火的,你要吃东西就下寨子去,沿着冷泽河走两里路就能看到帐篷。到时候报我旺堆的名字,有人招待你。” 大叔嘱咐完,说还要去前面的林场,欢快的动次打次声音又渐渐远去。 何莞尔基本是左耳朵进右耳朵出的状态,她的注意力早被眼前的景色吸引。 面前是一大片整齐的针叶林,高大笔直的树干上有着斑驳的青苔,树枝上的松萝密密实实,像垂挂的绿纱帘一般。 何莞尔并没有马上进去,她站在沟口的松树下,踮着脚终于够到了一缕树枝上垂下的树挂。 没有想象中的湿润潮意,而是松散干脆的组织,她指尖轻轻一捻就散开,只留下淡淡的绿。 这在别处难得一见的植物,其实有很强的抗菌作用,清热解毒化瘀,不仅可以用来治疗气管炎,还有其他的妙处。 何莞尔想起父亲以前说的,玖须海的树挂摘下来,熬水泡脚,治好了他多年的脚气。 她抬眼望着远方的海子。阳光下,远处的湖泊清澈见底,湖边耸立着两座梳子样的山峰,顶上还有些许积雪未消。 抬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