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被点到名的白泽先是一愣。
他实在是已然习惯了自家小丸子软绵可爱的样子,骤然见到一个相貌如此俊秀却眉目陌生的青年,自是心中茫然多过亲切。
只是纵然茫然,他还是片刻愣神之后便行到了台上,单膝一礼。
“主上。”
而今祭祀已成,久冥吏册已复,自然不能再叫“少主”。
可待白泽单膝跪了半天,唤他而来的这人却仍然一言不发,耳边的空气似乎也因这过于严肃得气氛而有些许凝滞。
难道是自己做了什么事情让少主不满意了?
不应该啊... ...
毕竟自己也没做什么啊!
等了半天也不见有下文的白泽鼓起勇气、稍稍抬头看了看,便正对上了一双泛着隐隐金色的眸子。
这对眸子实在是漂亮极了。
然而对视一瞬,白泽却完全顾不上欣赏,只觉得后背上的细密汗珠正涔涔而落。
这是一双属于野兽的眼睛,里面没有半点感情。
默默保持着无情凝视的梁语:“... ...”
也不知道我这个状态到底算不算是充满了王霸之气... ...应该足够酷炫了吧?
可是接下来说点啥呢,怎么愉快地忽悠这人把我带下去呢?
从备选言辞中挑了许久,梁语终于钦定了一句,开口道:“祭祀结束了?”
终于等到了主上出声的白泽闻言心中一松,回道:“只要等到灵鸟化人就可以结束了。”
灵鸟化人?
梁语转头看了看适才飞来的那只红色小鸟,就是这只了吧?
突然被梁语冷冷望住的小鸟翅膀一支,连忙扑腾几下隐去原型,现出了一个少年来。
这少年一身红衣,清朗飒然,一双如盈满水色的眸间满是清澈之意。
“主上。”少年亦跪于白泽身侧,“属下号鸰(音灵)鹞(音瑶),名商灼,奉天道之召,从陆北三珠树而来。”
三珠树?
白泽心中更是惊诧。
如果算上他的旧主凉戚,每一个王域之主在祭祀的时候都会有灵鸟携信物、前来相贺。
这些灵鸟原本都分散于大陆各处,其来处往往也预示了这个国家未来的兴衰。
当年凉戚祭祀时,来的是陆南首岛“离枝岛”的灵鸟,而后便有久冥百年兴盛。
久冥分裂后,再有王域祭祀,来的灵鸟却再没有能超过久冥当年那只的了。
可现在... ...来的却是生于三珠树的灵鸟!
那个位于大陆中央,据说与天道最相近相通的三珠树!
难道我久冥,果真未被天道所弃,还有再起之日?!
完全不明白白泽心路历程的梁语:“... ...”
他怎么觉得这人的表情突然有点可怕?
***
事实证明,虽然重新变回人形以后,能吃好吃的了,也可以直接挥手让闲杂人等离自己远点了。
但是,麻烦也多了。
梁语坐在桌旁,单手扶额、眸光冷凝。
沉思片刻后,他稍稍抬眸看了白泽一眼,意思是——
解释一下。
在他面前,犬封国国主每日一跪已经达成,只是神情却与以往跪拜时并不相同,竟隐隐有丝激动之意。
白泽非常成功地明白了梁语此前一眼代表的含义,小声地对梁语道:“唯有被王域所护的国家才有国灯,国灯挂于各城城门口。国灯平时为白色,只有有妖兽入侵时才会变红。”
哦。
听了解释,又回想了一下适才犬封国国主对自己所说的话——
“犬封边境礼莱城国灯变红,灯中铃铛鸣音大作。”
也就是说,礼莱城有危险?
而且“唯有被王域所护的国家才有国灯”,即是以前没有王域相护的时候,他们连求救都做不到,现在终于有人可求了?
... ...但其实你求我也没用啊!我谁都打不过啊!
我连保护自己都很困难呢!
梁语非常想干脆利落地道一句“不帮,滚”,但也只是想想罢了。
他好歹承蒙这国主多日招待,何况自从来到这个世界之后他又一直依靠白泽而活。
若是现在让他直接忽略两人看法率性而为,实在是有点难度。
那便去试一试罢了,反正就算帮不上... ...
也不能怪我。
灵兽皆有日行千里之能,是以待梁语和白泽到达礼莱城的时候,不过过去了一盏茶的时间。
随意掸了掸身上因疾行而沾染的灰尘,梁语淡淡道了句:“在哪儿?”
与他同来的白泽先是去审视了一下城门口的国灯,又回来向梁语解释道:“国灯并未被毁,那妖兽应该是没有成功闯进来,被国灯拦住了。”
梁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