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随碧‘噗嗤’一声偷笑,反观裴回,仍是面无表情的模样,气度倒是从容不迫。裴回道:“昆仑玉虚剑派大弟子,裴回。”
江湖中人都知道逍遥府府主谢锡是昆仑玉虚剑派弟子,虽然玉虚剑派向来低调不求名声,尤其是这玉虚剑派大弟子,多年来未曾听闻过其声名。一时间也不知是真是假,怪只怪这谢锡过于惹眼,天纵奇才虽少但也不是没有,但哪有人像他这般,东一榔头西一棒子,学完剑法又跑去学什么奇门遁甲、五行八卦,偏偏每样都精通。
年纪轻轻就能自创一套精妙剑法,成立逍遥府,一呼百应而天下闻名。走到哪儿都是人群中的焦点,这种人生来有无数朋友,敌人自然也更多。出事后,便有不下十波人来试探。所谓趁你病要你命,落井下石者不再少数。
即便眼前这人当真是谢锡同门,难保他也是个落井下石的。
没人回应,裴回皱眉,想着要不干脆强闯进去好了。挨个解释实在麻烦,等见到人看看能不能帮上忙再说。思及此,脚下一动,向前一步。
前面人群自动分开,有个妙龄女郎走出来,娇声喊道:“可是谢大哥的师兄,昆仑玉虚剑派大弟子,裴回?”
裴回应了声。
女郎覆着面纱,一双秋水明眸露在外头,警惕地打量着裴回。不过一刻便笑语盈盈:“谢大哥要见你,他说要是来的人是你,那就不必防着。请进来吧,裴少侠。”
刚才喊话的大汉问道:“苗姑娘,谢府主没事吧?”
苗英瞪了眼大汉,她本就心情不好,再听这哪壶不开提哪壶的话,更为不悦。“看着别让人浑水摸鱼闯进来就行,要是没事儿,自然会出来通知大家。行了,别问我——裴少侠,这边请。”
裴回往前走,王随碧跟在后头但被拦下。裴回说道:“他是我小师弟。”
苗英犹豫着:“抱歉,谢大哥只要求您一人去见他。”
裴回头也没回吩咐:“随碧你留下。”
王随碧:“哦。”可惜没能见到谢师兄。
苗英引着裴回往前走,一边聊天一边试探,多是问及谢锡在玉虚山时的光景。言谈之间,内容有些私密。裴回淡淡扫了眼苗英,一眼便知又是个看中谢师弟的姑娘。他倒是习惯并感到淡定,谢师弟不仅人聪明,性格温润,人缘极好,同时红颜知己无数。
苗英不是第一个在他面前打听谢锡,也不会是最后一个。
经过抄手游廊,瞧见个大花园,园子里奇珍异草颇多。耳朵灵一点还能听见水声潺潺,裴回略为诧异:“园中有地下河?”
苗英没能及时反应过来,待走过假山看见对面不远处的人工山泉才笑道:“是有地下水没错。建造逍遥府的时候就引进地下水和温泉,耗费许多人力物力,是项大工程。”她提高音调,面露骄傲之色:“逍遥府地基图是谢大哥亲手绘制,连同地下水也是他想了法子引进来的。”
裴回眉头微微皱起,对谢锡不专心武学一道却跑去钻研旁门左道而感到可惜,还有不敢苟同。因想得太过投入以至于没有注意到前面苗英推开门而跟着跨步进去,随后便听到有点熟悉的轻笑声。
“师兄做什么愁眉苦脸的?说出来让师弟听听,也好替您解愁。”
裴回抬头,正对板壁前坐在红木躺椅上的谢锡。谢锡皮相极为好看,俊美清雅,霞姿月韵,难得的是仪态和风度也衬得上好皮相。温润如玉,俨然是个世家公子,浑不似个粗鄙的江湖中人。
他自小就跟其他人不同,脾气好却有原则,特立独行又不会出格到让人难以忍受。一言一行都能引来瞩目,天生就拥有领袖能力般,让人心甘情愿的跟随。天赋出众,明明可以走上武道正途,偏偏要去学那些旁门左道!
裴回心绪起伏,面上还是一本正经,没有表情的注视着谢锡。
谢锡唇角挂着温润如春风的笑,脸色苍白如纸暴露他此刻不太好的身体状况。合身的月白色儒袍替他增添了份书生意气,而将苍白病弱尽化为流风馀韵。背后的板壁上挂着幅千里江山图,本该是热闹的,却不知为何显得寂寥空旷。
原本该置放太师椅、八仙桌的地方只放了张红木躺椅,空空旷旷、不伦不类。但不知是否因为躺在椅子上的人是谢锡——无论多么放浪形骸都合理的谢锡,倒让裴回觉得或许就该这样置放。
谢锡笑意吟吟:“师兄今年来早,也来晚了。”他这个师兄性格冷淡木讷,眼中只有剑道。在山上时便不爱同人亲近,更不愿搭理他,每年六月份下山,天南地北找他也是为了比试。
今年才三月份就下山,难道是听到他行将就木于是想趁他未死前再比试一场?可惜晚了几日,要是七日前,他还有力气跟人比斗一场。现在别看他言笑晏晏,处之泰然,实则病痛已经摧毁他的身体,现下正在身体里疯狂闹腾。
若是常人遇到相同遭遇,即便七尺大汉也会因受不住疼痛而自残、自杀。唯独谢锡,跟没事人一样,还能笑着聊天。
裴回眉头又皱起:“未迟,不早。”意思,适逢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