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新商谈合同的事情比敖白想象中还要顺利地完成了, 这让她的心情好了许多。奈特利先生确实如传言中那样很好说话, 只要不是太过分的要求,他稍作考虑就能给敖白应下来, 不过大概也有这个时代的人对商业问题没那么多弯弯肠子的原因,敖白想到了上个世界中和其他公司大佬谈合作, 那才叫心累,所以她一般都扔给雷蒙德处理。
如果不是在这个时代经商人际交往间轻松一点,敖白也想再找个助理代劳。
但如果敖白知道奈特利先生之所以这么好说话,是因为在他眼中身为商人的她本来就生活不易还会被其他阶层排斥, 出于同情他愿意“施舍”和帮助她一把, 就像他总是帮助自己手下经济困难的佃户的话, 她恐怕会控制不住自己将那几百亿美金取出来换成金条向某位正和她相谈甚欢的大地主砸过去的冲动。
当然,作为一个有良好修养的绅士,奈特利是不会主动告诉敖白的,他担心打击到对方的自尊心。而敖白本就误以为这个时代的商业谈判就是这么容易,也就不会深究对方到底在想什么。
虽然奈特利之前说着要先了解敖白再来谈协议,但是他最终也并没有有失分寸地刨根究底试图了解敖白的一切, 他只是嘴上那么说开了个无伤大雅的玩笑,他唯一的问题也就是如同谈论天气一样聊了些彼此的业余爱好。
当两人商议好协议,天色渐暗, 收到晚宴邀请的宾客也陆陆续续来到了唐维尔庄园, 那些人大多是奈特利手下的农场佃户。敖白一开始还以为这就像现代公司的年终晚会, 后来她才从自己的父亲加德纳先生那里得知, 在这个年代, 身为上流社会的大地主却邀请自己手下的农民和工人参加晚宴,其实是一件有失身份和尊贵的事,也只有奈特利先生这样好的人才会毫无歧视地做出这种事情。
不过他也不可能经常邀请这些佃户一起聚餐,只有在丰收,不,大丰收的时刻他才会举行宴会。而且一般情况下他也不会邀请镇上的其他同阶级人士,因为他知道就算邀请了对方也会委婉拒绝与佃户参加同一晚宴,还不如什么也别说以免给其他人徒增烦恼。
但是哈特菲尔德的伍德豪斯家有时候会参与其中。敖白听加德纳先生恶补知识,才了解到奈特利和伍德豪斯两家几乎是世交,乔治·奈特利大了伍德豪斯家的小女儿十六岁,是看着她长大的,如同兄长和挚友,而乔治·奈特利的弟弟在今年年初还迎娶了伍德豪斯家的大女儿,两人搬去了伦敦生活,让两家的关系亲上加亲。
在这样的情况下,伍德豪斯出现在奈特利的丰收晚宴上并不意外,当然这个出现是看心情的。
敖白望着满脸无趣的伍德豪斯小姐,表示理解地点了点头。这个小姑娘换了套水粉色的裙子,跟在伍德豪斯先生和女家教身边,望着那些个努力将自己打理得干干净净的宾客们,神情很是不以为然,显然年纪轻轻的她脑子里早已有了高低贵贱之分,尽管她表面上的礼仪风度挑不出刺。
百无聊赖的爱玛发现了站在角落中的敖白,原本写满不乐意的脸上立刻浮现出一抹惊喜的笑容,她像是生怕敖白跑了似的,三步并两步来到她面前,先假模假样地拎着裙摆行了个礼,才迫不及待地说:“纳德加先生,您居然会出现在唐维尔庄园!真是太好了,我还以为我再也见不到您了呢,我终于能在这个无聊的晚宴上看到一个熟悉的面孔。”
敖白保持着温柔优雅贵公子人设,面带笑意地看着这个小丫头:“伍德豪斯小姐,您这话可是折煞我了,难道在这些绅士淑女之中,就没有一个你熟悉的朋友吗?”
爱玛听了小嘴一撅,双手抱起胸,环视一眼在场的所有人,才神秘兮兮地靠近了敖白,压低了声音说:“他们我也只是略微面熟而已,谈不上熟悉,也说不上朋友。奈特利先生的确是个好绅士,但是他的道德标准太高了,纳德加先生,您大概不知道这些宾客并非名流吧?他们可不像您和我这样的绅士淑女,奈特利先生邀请他们过来,只是为了奖励他们这一年来的辛苦劳作。”
十三岁的爱玛已经知道了委婉,这是难能可贵的,但也正是她的淑女教育,让她从小就明白了身份高低之别,就如同这个时代的其他贵族之后。如果她这话说给别的有身份有地位的绅士小姐听,别人只认为她聪明伶俐说的实话而且还挺会说话,但这话被敖白听了,她只在心里眉头一皱,觉得这小姑娘长得挺可爱的怎么就三观长歪了呢?
不远处,早在爱玛偷偷溜走来到敖白身边时,奈特利就注意到这个方向。此刻听爱玛隐隐约约地说话声,他有些无奈地轻轻皱起眉,本想走过去将这小丫头拽过来别乱说,却见表面上的敖白虽然笑着,但眼底的笑容已经散去,还莫名多出几分严肃:“原来如此,多谢您的提醒,在您告知以前,我还天真地以为奈特利先生的朋友们也是绅士小姐,准备和他们深交呢。不过,伍德豪斯小姐,既然如此您为何来到这个宴会呢?”
奈特利的脚步微微一顿,眉头皱得更紧,可是那两人都没有发现男主人的存在。
“那是因为奈特利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