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河只要一发水,通常都会扭动一下身子,我们在后世看到的黄河其实和这个时期的黄河根本就不是一回事。我们现在的黄河河道不过才三百余年的历史,在《尚书禹贡》里才是公认黄河最早的河道,自孟津以下,汇合洛水等支流,直接北上,经刑台,过巨鹿,最终在沧州境内入海。
黄河每一次挪动身子,都会给中下游带来灭顶之灾,无数百姓倾家荡产,颠沛流离。
在冉明的记忆中,黄河大规模的改道似乎是要等到北宋时期,经大名沧州入海,可是南北朝的历史非常混乱,根本没有相关记载。
似乎,根据桓温北伐时需要开挖运河运输粮草来推算,这个时期是应该不会发水的。但是由于冉明这个异世蝴蝶的到来,黄河似乎提前发威了。
关键是冉明并不是水利工程师,他对水利整治懂得的有限,终于冉明等来了都水监丞。魏国都水使者,这个都水监其实就是管理掌河渠、津梁、堤堰等事务的。冉明也不知道这个都水使者是何人,是不是依靠荫封或拥立冉闵有功上位的。
还没有等到冉明去问都水使者,这个都水使者却找上了门。魏国的都水使者叫武安鞪。冉明还以为这个武安鞪是姓武,名安鞪呢。其实是冉明闹了一个乌龙,原来都水使者复姓武安,名鞪。(武将头上头戴的头盔,意同固)武安这个复姓源自战神,人屠之称的杀神白起,白起被秦国封为武安君(相当候爵)所以他的后人就以武安为姓。
这个武安鞪年龄应该在五十岁开外,不过身体倒也健朗。他怀里抱着十几个水纹图,满脸惶恐,跪在泥水地里,道:“殿下,殿下大事不妙!”
冉明不忍心看着一个这么大年纪的人向他下跪,就扶起他道:“什么事情,咱们慢慢说!”
说着,冉明将武安鞪引入冉明的帐篷中。
武安鞪将地图摊开,放在冉明用木箱子充当的书案上,然后惶急的道:“殿下,河水东流狭浅,恐会崩堤改道!”
“什么崩堤改道?”冉明不可思议的道:“孤花了如此大的力气,动用数万军民,严防死守,你居然告诉说黄河还会崩堤改道?”
“是的!”武安鞪正色的道:“从咸和三年(公元328年)中原就开始降雨渐少,特别是关中地区十年九旱,故黄河水流明显变小。以南乐为例,在三十年的时间内,南乐段黄河缩了六百七十余步,水面下降四丈六尺余。”
听到这里,冉明简直是目瞪口呆,尼玛的,三十年就缩了六百多步,这是什么速度?
武安鞪又道:“至于阳谷、聊城则缩浅更甚。如今河水太猛,恐怕阳谷聊城等城不堪重负。会满堤改道。”
冉明听到这里也是大惊失色,千万不能在青州改道啊,如果是在河洛地区溃堤,魏国的损失非常惨重,但是不是不可以承受,至少青州的巷口和工坊都能保住,更何况现在青州可是魏国第一人口大州,一旦发洪水损失根本不可以想象。
冉明道:“都水使者有何高见?”
武安鞪急道:“常年以来降雨太少,黄河根本没有泛滥成灾,如今突然成灾,哪里有什么办法。唯一的办法就是趁着洪水未至,赶紧转移百姓和其财物!”
冉明不死心的问道:“有没有办法保住黄河?”
武安鞪道:“有是有,但是根本不可能。”
“什么办法?”
“除非大雨立即停止!”武安鞪不不假思索的道。
冉明抬头看了看那几乎成了漏天的天空,现在想让黄河流域不再下雨根本不可能,就算一千多年以后也没有办法。
“这不可能吗?”冉明道。
武安鞪想了想道:“要不然就选一低洼、盐咸之地开堤泄洪!”
冉明迷茫了,决堤泄洪理论是可行的,可是他却没有权力这么做。无论这个口子开在哪里,哪里就是一片汪洋大海。那里的百姓就会离乡背井。
可是想到青州,冉明却又难以割舍,作为一个不懂水利的冉明,确实悲剧,他就算在河洛堵得再好,青州如果淹了一样让他欲哭无泪。
有道是屋漏偏逢连天雨,就在冉明左右为难的时候,冉明又接到了冉闵吐血昏迷的消息。
陈留,只要是看过《三国演义》的人对这个地方都不会陌生,这里是曹操起兵的地方。春秋时为留邑,先属郑国,后被陈国所得,故有其名。战国时陈留属魏地,秦灭魏后设置陈留县。汉承秦制,仍置陈留县。陈留地理位置的重要,在秦末业已显现。汉高祖刘邦起兵伐秦时,他的谋士郦食(复姓)其就说,“夫陈留,天下之冲,四通八达之郊也。”
如今的冉闵就临时驻扎在陈留城中。这时陈留城其实和曹操起兵的陈留并不是一回事。泰始元年,魏帝曹奂被司马炎封为陈留王,东晋太兴二年撤销陈留国,并入小黄城。所以现在的陈留城,只是小黄城在黄墟之西四十里。小黄城是从西汉时期设立的小县城,早在泰始年间,光陈留郡一郡就有三十三万余户,一百四十九万余人。然而如今陈留郡不过三万户,人口不足十五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