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阴沉灰暗,飞沙走石间还伴随着凄厉的鬼哭。
昔日的枉死城已然是一座废墟,我惨然一笑,转身前往三生石。
葛爷的草庐还在,不过三生石在战火中被硬生生削去一角。葛爷坐在草庐前的长凳上抽着旱烟,和初见时同样的姿势,我却觉得他的身板越发的佝偻。
“子鹏,你回来了?”葛爷见我到了,咧着一口大黄烟牙笑道。
“嗯!我回来了。”
“地府越来越不像样子了,自上古以来,从来只有我们地府攻伐他人。想不到如今竟混战如斯,真是造孽啊!”说着,老头抬头望天,眼角滑下一滴眼泪。
跟葛爷聊了许久,我得知在我出走之后,贾怀仁穷兵黩武,以一种近乎偏执的状态挑起了一场又一场的争斗,周边的县级城隍府已经被他全部吞并。
“难道就没人劝阻他吗?”我问道。
“还能有谁去劝阻,我与老城隍爷同去劝说,被人强行拦住赶了回来。老城隍爷不服气,硬闯军营,被他用城隍印强行镇压,至今下落不明。
枉死城和鬼界堡大大小小男丁五万余人全被他强征入伍,据说五万鬼民现在只余下一千人不到。此乃我县城隍之劫难啊,五万人啊!他们有多少是只需再等几年便能转世轮回,现在全没了!”说着说着,葛爷竟开始嚎啕大哭。
我静静地站在葛爷身边,无话可说,待葛爷情绪稍稍平息,问道:“那我的师父呢?张道陵呢?”
三生石是进入九幽绝域的关键,如今被战火波及削去一角,也不知还能不能用。
“老张已经许久未曾出现了。”
我闻言上前,伸手抚摸三生石,调动周身鬼气去催动,一个漩涡出现在三生石上,通道还在,并没有毁坏。
我隔着通道大喊了几声师父,见无人应答,与葛爷打了声招呼,一矮身钻进漩涡。
一阵眩晕过后,还是原来那座一座简单的农家大院。院中那棵两人高的石榴树上的石榴已经掉光了,长势却依旧苍劲。
院中的小平房前,我的便宜师父张道陵一袭青衣长褂,躺在一把藤椅上,手中把玩着一把紫砂茶壶,口中浅唱道:“生平爱茗饮,石钏煮金芽。拈得芦仝碗,盛来陆羽茶。”
“师父……”我轻声唤道。
只见师父停下手中的动作,斜看着我:“又有事情求我帮忙?”
“是!阳间有一虎妖成精,残害人间,被我拘了魂魄……”我将事情的始末无巨细地说了一遍,“所以恳请师父帮忙,与上头说说。”
师父眯起眼睛,呼了口气:“小事耳!此事为师助你便是了。”
“还有,贾怀仁他……”
我的话还没说完,师父摆摆手,止住我的话头:“够了,不用再说了。地府的事,为师是断然不会参与进去的,你可以回去了。”
“可是师父……”我未说完,张道陵大袖一挥,我的眼前一阵模糊,待恢复清明,我已经站在三生石前。
老头是打定主意不愿意掺和地府的事,回想起当初酆都大帝许君城的话语,我不禁摇头感叹地府的水太深,许君城挖的坑太深。
“怎么样?老张还是不愿出山吗?”葛爷上前问道。
我摇了摇头。
葛爷神情悲愤,转身进了草庐。片刻之后,葛爷已经穿好装备从草庐中出来,说是装备实则也不过是在原本的衣服外面套了一件皮甲,一把长弓斜挎在背后,手上握一把朴刀。腰间扎了一条布带,装满箭的箭囊就扣在这布带之上。
毕竟是带过兵打过仗的人,虽说只是简单的披挂,但这整个人的精神状态已然完全不同。
永兴元年,葛洪加入吴兴太守顾秘的军队。当时,张昌、石冰于扬州起义,大都督任命葛洪为将兵都尉,由于镇压起义军有功,迁伏波将军。
“老张的实力远超于我,他既然不愿出山,那便只能让我这把老骨头去救老贾了。”葛爷将手中的朴刀挂在腰间,固定好。
贾怀仁现在势头正猛,连贾正道都被他用城隍印拘禁,老头此番过去十有八九就是送人头。
想到这里,我的背后霎时间起了一层白毛汗,赶紧上前劝住:“葛爷,你这一把老骨头了就别掺和了。老城隍爷怎么说也是贾怀仁的老祖宗,他不会也不敢把老爷子怎么样的!”
“那可不行!老贾早前业火烧身,借了佛家的大手笔才化解。现在伤体刚愈就被镇压,只怕早晚会出事!”
葛爷说罢,再次转身欲走,我咬了咬牙,赶忙拦住道:“葛爷,那这样。这事交给我,我保证把你那老基友完完整整地带回来,可好?”
葛爷的关注点显然不在“基友”这俩字眼上,听到我大包大揽把活给接了,脆生生地答应了声,一边转身回草庐,一边开始解身上的装备。
要不说姜的还是老的辣,从葛爷转身脱皮甲时那毫无迟疑的动作中,我就知道……我被坑了。
我还来不及哀叹自己的遇人不淑,葛爷已经换上平时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