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孩子要换衣服,罗子骞只能走出门外。 他出了这间“宫殿”,站在门口,四下打量,只见这座庄园,清堂瓦舍,盖得颇为气派,和普通富户豪宅,没什么两样,只是偶尔有衣衫褴褛,乞丐打扮的人,匆匆走过,显得有些不协调。 黄仙儿,还有她父亲黄文尚,一定是乞丐头目。 而这个乞丐头目的目标是当皇帝,这就让人难以理解了。 只有打下江山才能当皇帝,可是黄仙儿他们靠什么打江山?靠皮老六这样的乞丐? …… 过了片刻,黄仙儿换好了衣服,罗子骞重新走入室内,发现黄仙儿穿了件杏黄对襟宽袍裙,洗了脸,梳了头,浑身上下焕然一新,明艳动人,露出一个丽质少女的本色来。 她还将地上洒的核桃杏仁之类,都给收拾干净了。 罗子骞笑道:“殿下,您还亲自干杂活。” “哼,当初我跟着父亲,杀猪宰羊,串乡卖肉,拉琴卖唱,什么没干过,我受尽了人间的苦……就等着有朝一日,重返大明宫……罗子骞,你坐下,咱们好好商量商量。” “好啊。”罗子骞重新落坐。 现在,萧柔已经救出了,他的心里也安定下来,要谈,随便吧。 黄仙儿问道:“你到底心里做何打算?” “我……我听萧姑娘的。”罗子骞微笑道。 他在耍滑头,反正是拖延时间,随便胡吹乱侃吧。 黄仙儿愠怒的盯了罗子骞两眼,把头转向床上,向萧柔问道:“萧柔,你可是答应过我的,现在罗子骞正等你一句话呢,你好好告诉他吧。” 萧柔慢声细气地说:“我什么时候答应你了?” “你……你亲口告诉我说,一切好商量,过两天,你就去长安城,找你哥哥密议,萧柔,红口白牙,可不能反悔。” “呵呵,”萧柔躺在床上笑了,“我被你捉住,当时若是不这么说,就活不到现在了。黄仙儿,被人逼迫着说过的话,也能算数么?这不叫反悔吧?” “你……” 罗子骞发现,萧柔说话时,中气越来越足,已经能够轻松地说一大段话了。 黄仙儿气得脸色发白,狠狠瞪着萧柔。 罗子骞说道:“公主,其实,你现在生活富足,过得挺好了,也没必要非要辛辛苦苦,再去争抢皇位……” “胡说,”黄仙儿劈头打断罗子骞,“我本来贵为公主,却被人驱赶出宫,尝尽人间苦难,这口气,如何出得?罗子骞,你不要以为我是痴人说梦,现下好几个节度使,都在密谋起兵,他们愿意奉我为主,只等大兵一发,直捣长安,那时你们再求着我加入,只怕也晚了。” 罗子骞心里一沉。 他知道,黄仙儿的话,只怕不是信口胡吹。 当今藩镇割据严重,各地节度使,权力过大,个个拥兵自重,说反就反,朝廷往往无可奈何,黄仙儿借助他们的势力起兵反唐,并非夸口。 “公主,”罗子骞继续劝道:“人往高处走,本来也没错,可是你如此一来,必将战火迁延,戕害百姓,这是逆天而为,必难成功,你若听我一言相劝……” “你别说了,”黄仙儿冲他怒目而视,“我一生下来,便受人戕害,难道就不应该把失去的夺回来么?你怎么知道我必难成功?我已经联络了两镇节度使,夹攻长安,哼,哼,等我挥师进军丹凤门,莅临含元殿的时候,我要向天下诏告,大唐第二个女皇,诞生了,而且这个女皇姓李,是顺宗的嫡亲女儿,她不姓武,也不姓黄……” 说起这些,黄仙儿的眼里,又燃烧起狂热的光,脸上兴奋异常,处于一种失控的亢奋状态。 罗子骞暗自叹了口气。 他心道:“我当然知道你必难成功。如果你有一天真的到了丹凤门,只怕和李锜一样,是去被砍头的。” 看着她的癫狂模样,罗子骞知道,现在她听不进自己的劝告。 黄仙儿又把目光转向床上的萧柔,“你到底……答不答应?萧柔,你从小便有志向,不甘做寻常市井之妇,眼下我给了你最好的机会,将来跟我做个女将军,跃马扬鞭,开国拓疆……那将何等风光快活。” 萧柔听她说着,却把目光瞅向罗子骞。 罗子骞和萧柔目光相接,微微一笑。 萧柔也浅浅一笑。 两人一笑而心事相通,无数言语,都莫逆于心。 “萧柔,怎么样?”黄仙儿的目光里满是热切和亢奋。 萧柔说:“我……我听罗子骞的。” 她也耍了个滑头,和罗子骞一样,直是拿着黄仙儿做为小孩子一般戏弄了。 黄仙儿的脸色沉下来。 罗子骞看着情势有些尴尬,心道:“没必要惹恼这个婆娘,萧柔身子虚弱,我快点带她离开这个黑胡林庄园便是。” 他朝萧柔眨了眨眼,然后扭头冲着黄仙儿说道:“公主,我眼下要去长安,你说的这件事,我看能否先放一放,等我看看京城内外的情势,再做决定,咱们不论成与不cd可以成为朋友,以后相见,把酒饮茶,不动刀剑。” 罗子骞的语气,颇为诚恳。 黄仙儿的目光暗淡下来,轻轻叹了口气,“罗子骞,你们既然如此,我也无话好说,大好的机会,愿意不愿意把握,全在你们自己……好吧,咱们从长计议便是。” “谢谢公主。” 罗子骞冲黄仙儿拱了拱手,忽然想起一件事来。 “公主,恕我冒昧,有件事,想跟您问问,就是……那天在车马店里,飞虎镖局丢失了一串夜明珠,请问公主是否知道下落。” “哼,你就直接问,是不是我偷了,不就得了吗?不错,那串珠子,是在我这儿,我还没玩够呢。” 罗子骞笑道:“那就好,我就怕失落在盗匪手里。公主,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