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他并不后悔。 如果当初他没有毅然决然地赶回来,也许他最爱的妻子已经死于非命了。 他不敢想象,那将是怎样的灭顶之灾! 如今只盼着秋素雅能早点醒来,至于夜瞿国将来的命运,他只能听天由命了。 这样的想法无疑是自私而又懦弱的,可人有的时候就是这样,明知道是错的,却还要想尽一切理由去反驳,只为坚守那一点点微薄的小爱。 所有人都说他聪明睿智,杀伐决断,定能成为一代明主,千古一帝。 其实他才是最愚蠢的那一个,甚至还为自己的愚蠢沾沾自喜。 秋素雅说的没错,他就是个疯子! 夜幕很快降临,他依然呆坐在床畔,足足两个时辰,寸步不离。 想不到这傻丫头如此坚强,明明身中奇毒,又在非常时期惨遭流产,身心双重煎熬之下,她到底是怎么撑到把他带回东宫那一刻的? 玥姬说她半死不活,其实她比半死不活还要严重。 体内的慢性毒药不是普通的毒药,而是来自南曌国一个叫长生门的杀手组织,名为幽魂散,中毒者在七七四十九天内会昏迷不醒,且丝毫看不出任何中毒的迹象,然而她的脉搏会一天比一天弱,直到四十九天之后,长眠不醒。 不过他回来的当晚秋素雅就醒过来了,有时候甚至觉得,会不会是那不幸死去的孩儿在她的体内保留了最后一丝灵气,才会让这样的奇迹发生? 想归想,如今可不敢再侥幸了,只能按照大夫的吩咐,派人细心煎药,静候着她苏醒。 这一等,就是一个多月。 燥热的夏季来临,艳阳似火的中午又传来战报:肃州失守,我军只残存十余万兵马,寡不敌众,一路败退…… 这消息一出,朝堂顷刻乱做一团。 文武百官都听闻太子殿下遭歹人袭击,导致了双眼暂时性失明,却没人知道内情,连王后都蒙在鼓里,只当是受了点轻伤。 可如今一个多月过去了,墨玹蒙在眼睛上的白色纱布却久久没能摘下来,每日足不出户,时时刻刻都守在那个小妖女的床边。 她突然就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 首先,知书失踪了,那个丫头和司琴原本都是月华宫的宫女,经过她精心挑选,才送到东宫伺候太子妃,如今失踪了,不免让她想到一个多月前的巫蛊事件。 难道是知书做的? 不,这绝不可能!那个丫头跟了她很久,泡的一手好茶,既温柔又手巧,待人诚恳且友善,一直是她最看重也是最信任的宫女,她绝不会做出这样的事来! 她找到司琴,逼她回想那些日子所发生的全部细节,最后终于发现了蹊跷,再一番彻查,总算水落石出。 原来就在太子妃出事的半个月前,一个易容成知书模样的女子一直暗中监视着真正的知书,直至找到机会将其杀害,从而混入朝阳寝殿,图谋不轨。 陷害苏灵儿只能怪她的住处离朝阳殿最近,凶手为了省时间,就把那小人埋在了听雨楼的院落里,还故意留下线索让人发现。 只是没想到,这小小的计谋不但害死了她的嫡孙,甚至一石三鸟把两个侧妃也害死了,真真是让人痛心疾首,悲愤难当! 眼下逝者已逝,凶手逃之夭夭,敌军一路破风斩浪,南曌国竟也开始蠢蠢欲动。 说到这南曌国,百年来都和夜瞿国交好,甚至有可能成为永久的友谊之邦,可如今,说翻脸就翻脸! “娘娘,微臣以为,该把太后娘娘请回来主持大局!她老人家毕竟是南曌国的公主,这两国之间突然有了嫌隙,总得有个德高望重的人站出来!” 朝堂之上,一半以上的官员都想到了远在灵隐寺吃斋念佛的老太太。 那老太太如今也快八十高龄了,从来不问国家大事,可以说自从大王即位,她就没再回过京都,甚至连王后都没见过她的庐山真面目。 突然去把她请回来,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墨玹听说了这件事,愣是被刚喝到嘴里的茶给呛到了。 “太后?你是说本宫长这么大都素未蒙面的祖母?” 靳严憨憨一笑:“可不是?老太后算得上几百年来难得一遇的奇后了,整整三十年都没离开过灵隐寺,一直是吃斋念佛,不理天下世事,依奴才看,她老人家都快成仙了!” 墨玹放下茶杯,叹了口气:“如今……竟到了指望一个老太太的地步了。” 靳严一听这话,脸色又阴沉了下来:“殿下,双目失明这件事,您打算瞒到什么时候啊?如今大王病重,您又失明,朝堂里里外外都是王后娘娘在打理,您可不能一直萎靡不振啊!” 墨玹低下头,好半晌才苦笑道:“绿医仙失踪,本宫这双眼睛怕是恢复无望了,如今这形势,我即便把真相说了又能怎么样呢?只会给母后徒增烦恼,文武百官也会失去信心,百姓……也会失去信心。” “殿下……” 靳严长叹,一脸悲痛,作为一个奴仆,他本不该去指责主子,可这一刻他已经顾不得许多了。 “殿下啊!您看看您!为了一个女人,您把自己折磨成什么样了?要是奴才没猜错的话,这双眼睛想必也是因太子妃而失明的吧?您是一国太子,未来君主,就不怕天下人耻笑吗?” 墨玹面无表情,淡淡道:“我知道……” “您既然知道,就不该再寸步不离地守着太子妃!眼睛瞎了不要紧,可若连心都瞎了,这夜瞿国……恐怕也要陷入无穷无尽的黑暗了!” 墨玹不再开口,呆呆地坐在那儿,就像一座雕塑,毫无生气。 就在这时,司琴突然狂奔了进来,一进门便扑通跪地,欣喜若狂地说:“殿下!娘娘醒了!” 墨玹一听,顿时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