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使神差的,她转身就走。 走了几步,又停了下来,冷然决绝地丢下一句话:“咱们战场上见!” 墨玹还是没动,如今双目失明,他只能借助耳朵来判定她究竟有没有走远。 想起秋素雅头上悬着的巨斧,他突然紧张无措,也顾不得人有没有走远,四下里开始摸索,急切地呼唤:“雅儿,你在哪儿?” 秋素雅看他原地转着圈,始终不敢向前迈一步,已然干涸的泪又汹涌流淌下来,抽噎着艰难地说:“我……我在这儿……” 墨玹听到声音,这才小心翼翼地朝着一个方向挪动,他记得篝火旁有暗线,如果不小心拌到了,后果不堪设想。 “雅儿,你别怕。看到那条暗线了吗?它离我还有多远?” 秋素雅没想到此刻他还能这么冷静地吩咐她,忍着心中的悲痛,她使劲眨去眼里的泪水,快速地搜索那条暗线。 “在你右手边大约七步远的位置上。” 墨玹一听,连忙往左手边走了两步,又问:“现在呢?我可以直接到你面前吗?” 秋素雅“嗯”了一声,眼泪又没出息地滚落下来。 墨玹却心下欢喜,一步步走到她的面前,手刚触及到那张湿润的面庞,居然情不自禁笑了。 他一笑,秋素雅的眼泪更是止不住地往下掉。 手里还残留着浓稠的鲜血,抚过她的脸庞后,留下了道道血痕。 他什么也看不见,摸索了好一阵才把捆绑在她腰间的绳子解开。 粗重的麻绳一松,秋素雅顿时软倒下去,墨玹唯恐她头顶的巨斧落下来,抱着她就往左手边跑,谁料一不小心撞在了另一棵树上,墨玹一倒,秋素雅也随之趴倒在他的身上。 “雅儿,你没事吧?” “我……没事……” 眼睛里的血还在往外流,她的泪滴落而下,血与泪的融合,让这幽冷漆黑的夜更显得奇魅妖诡。 忍不住去抚摸着他的脸,她的五指颤抖不已,满心的疼痛难以抑制。 墨玹却握住她颤抖的手,淡然轻笑:“别哭,你夫君还没死呢!” 一听这话,秋素雅顿时气不打一处来,两手不停地捶打他的胸膛:“你这个疯子!疯子!疯子!” 墨玹躺着任她捶打,直到她再也不忍心下手,抱着他嚎啕大哭:“你怎么那么傻……你不该回来的……我……都是我的错……这一切都是因为我……因为我……” 墨玹紧紧搂着她,严厉的话语不容抗拒:“不许哭!再哭我就不要你了!” 秋素雅不理会,抱着他痛哭不止。 九骊骏马又开始绕着他们转圈儿,发出又急又燥的长啸,恨不得用铁蹄踹飞趴在主人身上的丫头。 墨玹猛然意识到此地不宜久留,连忙扶着她坐了起来,温柔安抚:“雅儿,不哭了,咱们得赶紧回去!” 秋素雅点点头,看着他双眼一片血红,她痛心不已,捧着他的脸一连落下好几个吻。 墨玹哭笑不得,只能由她一番“蹂躏”,像得到了莫大的奖励,身心欢愉。 秋素雅边吻边用手去擦拭他脸上的血痕,最后扯下裙摆上的布条,一边包扎他的双眼,一边急切地说:“不会有事的,绿医仙能给你换一颗心,换双眼睛也没什么难的,大不了我把眼睛给你!你一定要振作起来!不能让敌人有可趁之机!” 墨玹摇头,一把握住了她的手:“丫头又说什么傻话呢?换你的眼睛我宁愿一辈子瞎!” 秋素雅挣开他的手,将布条小心翼翼地打上一个结,随即把他的头按在怀里,咬牙切齿地说:“你听着,从现在起,你什么都得听我的!以后再干这种蠢事,姑奶奶我就休了你!” 墨玹被强压在她的怀里,又是哭笑不得。 驾马回东宫的路上,秋素雅霸道地夺过了缰绳,纵然她的身子比他还要虚弱,还是强撑着把他护在身前。 一路上,两人仿佛互换了身份,秋素雅一方面疼惜地哄着他,连说出来的话都带着命令的口吻:“还疼不疼啊?你忍着点儿,很快就到了。等到了东宫就派人去请绿医仙,一切听我安排,你的眼睛必须得好起来。夜瞿国绝不能毁在你我手上,明白?” “明……明白,可我不能换你的眼睛。” “如果绿医仙觉得合适,那你非换不可!” “不……我不要!” “闭嘴!我说了算!” “……” 墨玹发现不能再叫她丫头了,似乎该管她叫头儿。 这雷厉风行的做派也不知道跟谁学的。 到了东宫,墨玹的第一件事就是下令关宫门,他绝不能让母后看到自己这副模样,不然又得哭成个泪人,甚至还会把所有的罪责都推到秋素雅的身上。 此外,他连太医都没敢传,直接在殷都请了个经验丰富的老大夫,开了方子敷好药,天也差不多亮了。 秋素雅早已虚脱地倒在床上昏睡不醒,大夫又给她号了脉,哀叹道:“太子妃娘娘的病不是劳累所致,她这是中了慢性毒药,再加上刚刚流产,若不及时医治,恐怕会留下严重的病根。” 墨玹点点头,如今双目失明,他完全不能适应,连说话的音调都变得低沉:“我知道,请老先生务必救我妻子。” 老大夫看着他,又看看床上的女子,竟然笑了:“素闻太子殿下视妻如宝,老夫还以为只是街头笑谈,没想到真如其言哪!” 墨玹淡淡一笑:“这有何大惊小怪?既是妻子,自当如珍似宝。” “举案齐眉,鹣鲽情深。殿下的这份深情,老夫相信,定能克服一切艰难险阻!” 墨玹叹了口气,喃喃轻语:“但愿吧……” 没有了光明,他几乎成了半个废人,前线是回不去了,还要瞒着母后,想来也非长久之计。 可短时间内他也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