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醒来时,天已经黑了。 凉风灌入脖颈,秋素雅一阵阵颤栗。 她发现自己被牢牢地绑在一棵大树上,周围是影影绰绰的灌木林,幽深阴暗,鬼气森森。 不远处燃着篝火,明明灭灭的火光掩映着一道窈窕身姿,秋素雅看过去时,那双如鹰隼般的利眸顿时射了过来。 熟悉的诡异笑声混合着凉风灌入她的耳朵。 “呵呵……娘娘,你醒啦?” 秋素雅不说话,冷冷地看着她。 这个犹如从地狱中走出来的女魔头,她已经恨得有些麻木了。 玥姬正在烤一只野鹿,浓郁的肉香四溢开来,秋素雅闻着那味道却感觉胃里一阵翻搅,连续干呕了几下,居然把胆汁都呕了出来,浑身像被抽干了血液,无力地瘫在树上。 玥姬边吃边看她,像看着自己好不容易打到的猎物,兴致盎然:“怎么,你不想为你还活着这件事说点什么吗?” 秋素雅面无表情,平静地问了一句:“你想干什么?” 玥姬似乎就在等她这句话,志得意满地笑道:“别急嘛!一会儿等你的太子哥哥来了,我让你看一出好戏!” 秋素雅并未感到意外,她早就猜到了,这个女人一心想要她死,不杀她,只是为了再利用她对付墨玹。 那一刻,心里只剩下了无尽的绝望,脑海里只有一个念头:传说中的咬舌自尽是不是真能让人快速地死去? 她不敢冒险。只怕人没死,最后成了哑巴,那多不划算? 就在她胡思乱想之际,远处传来了一阵马蹄声,墨玹驾着九骊骏马独自一人前来赴会。 玥姬听到动静却没有起身,依旧津津有味地咬着鹿肉,直到墨玹下马朝这边走来,她的手随即拉了拉身边的暗线,悬挂在秋素雅头顶的巨斧顿时下滑。 墨玹吓了一跳,陡然顿住了脚步。 玥姬开怀畅笑,口气得意又带着显而易见的讽刺:“来得挺快嘛!就是心急了点儿!你方才要是再多往前半步,娘娘可得分成两半儿了,那就不好看咯?” 墨玹攥紧了拳头,眼里的怒火恨不得把整座森林烧成平地。 然而他不能动,一动都不敢动。 “说吧!要我怎么做才肯放了雅儿?” 玥姬无所谓地耸耸肩,语气轻描淡写:“我这个人不喜欢麻烦,更不喜欢拐弯抹角,只要你自挖双目,我保证你的爱妻毫发无伤!” 话音未落,秋素雅已经抢先叫了起来:“别相信她!她是个恶魔!是个刽子手!杀了她!” 一听到她撕心裂肺的喊叫,墨玹便心痛如刀割,他咬牙,毫不犹豫地说了一个字:“好!” “不!不好!墨玹你别傻!”秋素雅顿时情绪失控,放声痛哭。 玥姬看着这一出感天动地的救妻大戏,微微挑了挑眉,破天荒的没笑,轻描淡写地问了一句:“你确定要为了一个女人挖去自己的双眼?” “不——”秋素雅已经泣不成声,嗓音嘶哑,几乎喊破了喉咙。 墨玹攥紧了双拳,努力保持冷静,漠然道:“你要我自挖双目无非是想报当年之仇!咱们还不如来做个交易!你放了雅儿,我放了你母亲,你我再来一次公平决斗!” “呵……哈哈哈哈!”玥姬仰天大笑,笑得眼泪都差点掉下来,“你这是在跟我开玩笑吗?太子表哥?放了我母亲?你当我蠢吗?” “只要你放了雅儿,我绝对会把你的母亲平安送出宫!” 玥姬还在笑,笑得难以抑制:“你要真以为我在乎这个母亲,早就把她押来当人质了!告诉你吧!我玥姬平生只在乎两个人,一个是我的哥哥,另一个是我的男人。可惜我哥哥死了,还是因你而死。别以为你自挖双眼这笔帐就能了了,我不过闲来无事想玩玩你,玩到你精疲力竭,那才有意思呢!” 墨玹不说话了,目光如刀割向她趾高气昂的脸。 安静了片刻的秋素雅又陷入了恐慌,她绞尽脑汁给他指明路:“墨玹你走吧!回前线去!杀了祁王,再来对付这个女魔头!只要夜瞿国保住了,我就死而无憾了!你快走啊!” 墨玹果断摇头,这是他万万做不到的事,纵然她百般央求,他始终一动不动。 玥姬有些不耐烦了:“行了,我可没时间跟你们浪费口舌!我数三个数,你要是还不动手,我可得动手了。”她说着,右手已经攥住了身边的暗线,像玩一场游戏似的,雀跃地数了起来,“一。” 秋素雅死命地挣扎着,连连哭喊:“不!不要!不要啊……” “二——” 墨玹咬紧牙关,面色煞白,在“二”字尾音刚落的刹那,他的两根手指已经快速地戳进了那双直直望向秋素雅的眼球。 红与黑交织绽放,世界万物为虚,那股奇异的痛楚宛如来自灵魂深处,一直蔓延到他的四肢百骸。 瞬间,黑暗降临。 “啊——” 耳边只传来秋素雅不绝如缕的嘶喊,凄厉惨绝,和着呜咽的风声,悲戚如诉。 墨玹依旧没动,感觉两道浓稠的液体在脸庞流淌,他还伸手去擦了一下,即便剧痛难忍,也未曾吭一声。 玥姬早已站了起来,不敢置信地看着他,嘴唇嗫嚅着,浑身恶寒。 秋素雅已经喊不出声了,整个人像一堆烂泥一样贴在树干上,看着墨玹,泪流满面。 “你居然……”玥姬终于开口了,却没能说得下去,只好换了个口吻,谑笑道,“这世上怎会有你这么愚蠢的男人?就为了这个半死不活的女人,连这么蠢的事都做得出来?呵……” 玥姬在笑,可那笑分明透着一股悲凉。 若唐天政能有他一半的痴情,又怎会舍得让她一次次身入险境? 秋素雅不过是个再寻常不过的女子,她究竟何德何能? 然而,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