县衙燃起的熊熊大火,使整个舞阳城都糟乱了起来。 最先被惊醒的是散落在大街上的各色乞丐,他们大声尖叫着四处乱窜。乡勇们斩杀了数个之后,骚乱才逐渐被平息了下去。 接着是各色的百姓,富户连忙聚集自家的青壮仆役,持刀拿枪立在大门后,随时准备迎战来自外侧的攻击。穷户则急忙整理行李,随时准备逃往城外。各家墙上都探出人头,紧张而又惊恐的望着墙外的动静。 但出乎他们意料的是,大街之上并没有太大的骚乱。反而是不断有人敲鼓击锣,反复阐述这一切都是县兵在趁黑夜演练,让他们莫要惊慌。 这样的说法可以说是粗略至极,只要稍微思考一番,便可觉察到不对。哪里会有为了一次演练而烧毁县衙的?但是,惊慌失措的大部分人则宁愿相信这种说法,鸵鸟的本能让他们放弃了思考。 夜色深冷幽暗,今夜注定无眠。 在城外的杨四等到子时,看到城中仍旧没有丝毫动静。他心中疑惑,暗想张风他们不会出了什么事吧!就在他万分纠结之时,突然看到城中火起,顿时惊喜万分,连忙下令匪寇立即开始攻城。 但他之前所预测的,西门从里面被张风打开的情况却一直没有出现,偷袭战逐渐变成了攻坚战。在损失了上百个匪寇之后,杨四终于意识到了事情不对,下令暂停进攻。但他们却并没有立即撤走。直到天色大亮,看到城内逐渐安静了下去,杨四才无奈的摆了摆手,让所有匪寇收队回营。 县衙的大火已经被扑灭,唯有少数地方还冒着丝丝青烟。县令、县丞,连同他们的家眷及十数个衙役全部被杀,袁成这个从九品巡检已经成了舞阳城中最大的官员。 此刻,他正立在县衙正厅前,定定的看着已经化成废墟的房屋,脸色难看到了极点。 周贞跨步从外走进院内,朝向袁成拱了拱手道:“袁巡检,县令被杀的消息瞬间就会传遍大街小巷。再加上昨天一夜的糟乱,民心已浮动到了极点。如果处理不好,很有可能会酿成大祸。您身为目前全城的最高官吏,还是尽早拿个主意为好。” 袁成苦笑道:“大公子,你太看得起袁某了。我就是一个粗人,能做的也就是指挥兄弟们坚守到城破的最后一刻。处理政务,安抚民心这样的事情,我哪里会懂?” 说到这里,袁成突然眼睛一亮,朝向周贞道:“大公子,我们何不去问问二公子,或许他会有什么主意呢?” 周贞顿时一怔,心中暗自疑惑,这袁成为何会如此看重周显?他看袁成此刻已经有点失了方寸,心中对这个城中唯一还幸存的官员的表现略微有点失望。他转头向旁边的周泰道:“泰儿,去叫你小叔过来。” 周泰应了一声,转身离开。 周显朝袁成和周贞拱了拱手道:“袁巡检、大哥,匪寇连番攻城失利。这是他们没有丝毫办法了,才想到让人混入城中,掀起动乱。此刻连他们最后的方法都被我们识破了,接下来的进攻必然是强弩之末,无须惧它。我们要担心的是城内,一旦城中百姓得知城中发生了如此大事,必然惊慌失措。一旦再产生什么动乱,后果将不堪设想。” 袁成点了点头道:“是啊!我担心的也正是这个。二公子可有什么办法,能预防这种情况的发生?” 周显沉思了片刻道:“袁巡检,此事并不太难。我们首先要以官府名义贴出告示,让所有城中百姓知晓县令、县丞已经被杀。” 袁成脸色微变道:“这不会增添百姓的恐慌吗?” 周贞笑了笑道:“袁巡检,百姓的恐慌来自流言四起,而并非真的已经发生了什么,以官府的名义贴出告示正可以避免这些流言。我想小显想要达到的就是这个效果吧!” 周显朝向周贞点了点头道:“还是大哥懂我。那样虽然会对城中造成一些恐慌,但却可以永远杜绝后面带来的无穷灾祸,是一劳永逸最好方法。只要我们能在短时间内重组县衙,便可将这种恐慌降到最低。” 袁成再次变脸道:“重组县衙,怎么重组?” 周显拱手道:“袁巡检为城中仅剩的朝廷官吏,自可以暂代县令一职。然后再推举一些有声望的乡绅、教员进入县衙帮忙处理政务。只要县衙再立,城中百姓情绪恢复平稳,恐慌自可以马上止息。” 袁成脸露犹豫道:“我仅是一个从九品的巡检,暂代县令,这个太……” 周显淡淡一笑道:“袁巡检,潘县令虽然是本地的主官,但守城重任却自始至终都是由你负责的。也就是说,舞阳城能坚守到现在,你的功劳最大。此刻潘县令已死,不正是昭显你能力的时候吗?难道你真不知道如果能坚持到匪寇退兵,这对于袁巡检你意味着什么吗?” 袁成脸露惊异,看了看周显,又转头看了看周贞。 周贞淡淡一笑,朝向袁成拱了拱手道:“袁巡检,我二弟所说的极是。城中朝廷官员尽皆死亡,你靠一人之力扭转乾坤,这可是一份大功。或许到时候您就不是一个小小的巡检,而是正式的七品县令了。” 袁成思考了片刻,最终躬身向周贞和周显道:“袁某多谢二位公子指点,在下就暂代这县令之职。大公子在城中名望甚高,到时候还望您能助在下一臂之力。” 周贞拱手道:“袁巡检不必客气,这是在下应该做的。我稍后会替你写一个本地有名望乡绅的列表,到时候再交由您进行挑选。” 袁成摆了摆手道:“大公子,这些事情你自己看着办就好,无须告知我。反正我也不懂,我相信大公子的眼光。” 周贞轻轻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