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最终还是闹到了王芍这儿,因为不论是王云修还是王春林,都不擅长和女人论长短。
看着像抓住救命稻草一般躲在王芍身后的父子二人,檀珠头疼的想:天塌下来不都该男人顶着吗?怎么到了小姐这儿就变样了?
王芍穿了一件蜜色嵌宝瓶纹的松江棉布裳裙,头戴帷帽站在花厅的台阶前,目光从程小斧身上挪到铁拳身上,再挪向眼圈乌青的曾河,最后略过王春林,看向王云修。
王云修的头发有点凌乱,神情萎靡,好像失眠了几天几夜似的。
王芍叫了一声:“爹。”上前几步站到了王云修的身侧,小声问他:“是你请来的人吗?”
王云修眼神颤了颤,一副咽了黄连的样子。“我想找顺远镖局保护你一段时间。”原以为程二当家是个靠谱的,谁成想弄这么俩货过来。
王芍隐在帷帽后的目光闪了闪,她身边从来不缺人保护,爹还刻意让顺远镖局的人过来,是不想让“密林中射杀裴达”这件事留有破绽吧。
王芍忍不住侧头去看铁拳,憨厚魁梧的西北汉子,站在那里就像一睹铁墙,看起来虽然很傻,但却很敏锐的察觉到帷帽后的一双眼睛正在凝视他。铁拳有些诧异,略显局促的朝程小斧身后缩了缩,眼睛里的毅然之色却有增无减。
能看得出,这是个非黑即白,非善即恶的男人。
有那么一瞬间连王芍自己都有点相信,那个在密林里百发百中的男人应该就是这样的一个人……
王芍忍下伸手去按心口的冲动,那里闷闷的疼痛绝不是怅然若失这么简单,那是很珍贵的东西一点一点剥离的无奈。
铁拳被王芍的定睛凝望弄的浑身都不自在,小麦色的肌肤渐渐烧的通红。从进院起就和曾河乌眼鸡一样瞪着彼此的程小斧,终于发现了师兄的异样,她跳起来挡在铁拳的面前,一双好看的大眼睛瞪得溜圆,示威的朝着王芍“哼”了一声。“怎样,这里你说的算?”
程小斧还真是无语,从昨天半夜闹到现在,找了一圈又一圈,最后做主的却是个小姑娘。程小斧上下打量起王芍,这不会就是上次让她假扮的那位吧?
王芍朝她微微点头,语气里带着笑意:“嗯,我说了算。”
程小斧舌头打结,不由扫视院子里的一众男人,发现院中的男人不仅不觉得奇怪,还表现出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
程小斧冷哼:“既然你说了算,那就你给我师兄一个说法。”
“你想要什么说法?”不知是不是因为王芍此时戴了帷帽,使得她的语气听上去有些温吞之感,很好脾气似的。
这让程小斧放松不少,她双手环胸,趾高气扬的说道。“赔我师兄二十两银子,让曾河给我师兄下跪磕头。”
王芍却一瞬都没有考虑,淡淡的吐出两个字:“不成。”
程小斧愣了一下,随即柳眉倒竖,正要爆粗口,便听王芍用一副商量的语气说道:“我是商女,从我手里出去的银子必然要对我有利,先不说这银子是因为你师兄愚笨才被曾河骗去的,就算我此时给你师兄二十两,我难道能换来你师兄的尊重和感激吗?我连尊重和感激都换不来,我为何要出这二十两银子?”
她温声细语,循循善诱,程小斧却听得心火骤起,而王芍根本不给她插话的机会,转身面对铁拳温声道:“曾河不是我的奴仆,我不能命令他给你下跪,就算你逼着他下跪,以他的人品也绝对不会真的觉得亏欠你,说不定他还会在心里诅咒你,以后找更多的机会去坑你,既然如此,让他下跪又有什么意义呢?”
曾河脸色黑了黑。
程小斧的脸色也好不到那里去,她指着王芍断喝:“好话全被你说尽了,和你们这些人说话还不如用拳头。”撸起袖子就要打人。
曾河等人乌泱泱的一跃而起,嘴里喊着“怎么样,怎么样……”,一哄而上。
程小斧跨出一步却被铁拳拦下了,傻大个挠着脑袋困惑的看着程小斧:“师妹,俺怎么觉得这妮子说的挺在理呢……”
在理个头啊?程小斧跳起来给了傻大个一个爆栗,“你不要媳妇儿啦?”
傻大个被打得直咧嘴,抓着程小斧的胳膊有些犹豫,好像在真理和媳妇之间无法取舍似的。
王芍的声音打破了僵持的气氛,她笑着问铁拳说:“五两银子能娶媳妇吗?”
铁拳感受到帷帽下女子的笑意,也笑了起来,他掰着手指算道:“当然能!我早打听好了,娶个媳妇要五两银子的聘礼,成亲还要请街坊吃酒,我从小无父无母,是吃百家饭长大的,所以村子里的人都算是我的亲戚,我请吃酒要比别人多些银子,怎么也得六……哦不,得八两。”
铁拳用手比划了个“八”,旁边有人“扑哧”一声笑出来。王芍却很认真的点了点头,接着问他:“现在是十三两,还有呢?”
铁拳像是被问住了,他虽然每天把“娶媳妇”挂在嘴边,可在遇到王芍之前,铁拳一直以为“凑够五两银子聘礼”就是他这辈子最大的一个坎儿了。至于说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