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一早,王坐青梳洗完毕,提了那一柄燔钢破甲锥,一路打听,往南而来,果然在靠江的一条寂静大路边,有一个三四里方圆平旷的所在。那平地上建着一座大宅院,门厅宽敞,规模宏大,修竹苍松,丹枫翠柏,森密前后,俨然王侯宅第。一大早的,却听里面笙簧聒耳,鼓乐喧天,全无有人挨打以及丧身的哀痛气象。
王坐青在门口看了一回,又没任何字迹表明这就是“玉面魔花”花不如家,仅在门前一块巨大的太湖石上,龙飞凤舞大书着几个字——“我花开后百花杀”。
王坐青见了这几个斗大的字,冷哼一声道:“好大的口气。”想必这便是花不如及其子花又红的住所了,便走到门口,没好气地问那门子道:“花又红在家吗?”
那门子也没好气地回应道:“想来你是活的不耐烦了,敢来这里大呼小叫?”
王坐青冷“哼”一声,说道:“特来送花不如母子下地狱。”
那门子大笑道:“哪来的狂徒,吃了熊心豹子胆,不知死活,来这里口出狂言,吃我一棍。”话音未了,他手中那条铁棍忽然离地,带着风声,拦腰横扫王坐青腰部。
王坐青连动都没有动,直等那条铁棍即将打在腰上,才突然伸出左手,将那条棍一把抓住。
那门子也双手死死抱住铁棍不放手,试图夺回。可是无论他如何用力去夺,这条棍就如同生了根一般,再也扯不回来。
王坐青大喝一声道:“去吧!就请你先去报个信。”他轻轻将那条棍一挥,那门子就如一颗弹弓射出的石丸,越过门墙,往院内飞去。
王坐青很快就听到里面传来一连声的尖叫,连笙簧鼓乐的声响都已停止。
另外一个门子立刻就跑了进去。
王坐青就站在门口等,等花不如和花又红母子出来。
他相信他们一定会很快出来。
果然门厅洞开,院内满目尽是红红绿绿装饰,鲜艳花哨。
只见一张巨大的四轮软榻,被八个健壮如牛的年轻人从一条宽阔的石板路上缓缓推了出来,那床上铺着鲜红的绫罗软褥,这四轮软榻上又有一张大茶几,上面摆满了各式各样的点心和一壶还冒着热气的茶水。
那八个健壮男人推得十分小心,小心到连几上的点心糖果都没有掉下一块来。
令王坐青极其吃惊的是,这生着炭火的软榻上坐着一个女人。只见那女人,至少身长九尺,因为她坐在那不到两尺高的软榻上,似乎都和软榻边站着的几个男人差不多高。这女人头大十围,腰圆两抱,拳如巨钵,腿若堂柱,盘着双腿坐在床上,看起来至少也在两百斤以上。这肥胖的女人身上穿着白色绸缎,浑身肥肉一圈一圈的突出,在那鲜红的绫罗软褥上,更显得白花花一团,看起来果然像一朵多肉的石莲花。
那茶几的两侧,又坐着两个绸缎鲜衣的少年。
这个四轮软榻很快就被人推到了门口。
王坐青细看时,只见这女人,虽然肥点,但是长得真不难看,嫩刮刮的脸蛋,细娇娇的手掌,就如初生的婴儿般粉嫩。杏眼上两道柳眉,红唇内一口银牙。光彩焕发,冶容婉丽。若是再瘦得一百把斤,说什么昭君美貌,果然是赛过西施。
那软榻上坐着的两个少年也长的十分清秀俊俏,玉面朱唇,眼光带电,额阔凝霞,坐在那女人身侧,十指纤纤,端着茶杯细品,也无需剥去衣冠,换为簪袄,已有浑身雌骨、满腹柔肠,比女人更妩媚妖娆几分。
这两个美貌少年,连看都没有看王坐青一眼。
王坐青已完全看呆。
忽听那女人道:“你就是打伤我的宝贝儿子,杀了我两个狗奴才的那个小王八蛋吗?”
王坐青盯着这女人,看了很久,才说道:“你这死八婆,正是我干的这事,不干那书生的事,快快放了他。若敢不从,刀剑无情,伤了你这一身白花花的肥肉。”
那胖女人皱了皱眉,又轻轻笑道:“你难道真的一点都不知道我是谁吗?”
王坐青道:“蝙蝠身上插鸡毛,你究竟是只什么鸟?我本来根本连听都没听说过你,但刚刚还是听闻,你的贱名就是什么‘玉面魔花’花不如。”
花不如冷“哼”一声,也不生气,反倒笑道:“你就是王坐青吗?”
王坐青其实这时也不是特别愿意招惹麻烦,只希望她能将谢友龙尽快放出来,便看了看花不如身边那两个娇滴滴的男人,强忍着心中厌恶,只是说话却仍然没好气,道:“不错,我正是王坐青。花又红是你那吃草料的犬子?”
花不如大笑道:“正是!我就只有这么个独生的犬子。”
王坐青冷笑道:“既然花又红是你的犬子,你怀里抱的这两个男的,又是你什么人?”
花不如杏眼迷离,盯着王坐青,叹了口气道:“我那个宝贝儿子啊,一把屎一把尿的,已经抱了他十几年了,一个单身女人,辛苦了近二十年,可真不是件容易事,现在也该找几个干儿子来服侍我,享享清福的时候了。”
王坐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