虎子捧着一片青瓦,小心地进了屋,马三看一眼瓦片上的黑灰,满足意地点点头,伸手接过瓦片,倒进手里一些,捏了一点放到了张一真的眉毛上,轻轻地揉起来,这家伙很是细心,揉搓的很慢,似乎要把这黑灰揉进张一真的皮肉里。
虎子呆呆地望着床上的大哥,有些心疼地问:“大哥,三哥弄乱你的头发,”他伸出手,从头发里拿出一断草叶,举到张一真面前,“你的头发里有乱七八糟的东西,像个鸡窝,大哥你看,还有干草叶。大哥你的脸,青一块紫一块,像被人揍了一样,都变了样,如果不是躺在这儿,我都认不出来了。”
马三望着闭眼休息的张一真,得意地说:“虎子,这才叫水平,牛皮不是吹的,泰山不是垒的,认不出来,这就对了。”
冬冬拿着破衣进了屋,马三拍了拍张一真胸脯,笑着说:“大哥,看你美的,都睡着了,快穿着上这套‘新衣’,这叫人配衣服马配鞍,有了这张脸,再配上这身衣服,就是站在高麻子面前,他也认不出,你是哪路神仙。”
张一真笑了笑,“真的嘛,如果到大老李面前,他认不出来我,就算你小子成功。”
“等等,光穿上衣服还不行,这黑灰咱还得往脸上随意抹点。”
刚才,张一真借马三化装的机会,眯瞪了一会,见马三往自己脸上抹黑灰,抬手挡住马三,绷起脸来,“你小子,有这样化装的吗?往脸上抹锅底灰。”
“就抹一点点,画龙点晴,我敢保证,就是见到大老黑,他也认不出来是你张一真。”
“是吗?”张一真来了兴趣,“如果真这样,你小子可以抹一点,若大老李认出我,你小子可要小心啦。”
马三说着话,将黑灰抹在张一真的脸上,仔细打量一番,点点头,“大哥,你可以直接找大老黑,比一下你俩到底谁更黑。”
张一真走出屋子,恰碰到大老李。
大老李一脸吃惊地望着张一真,张开嘴巴好一会儿说不出话,揉了揉自己的眼睛,小声问:“是队长你吗?”
张一真点点头,咧开嘴巴笑了笑,这一笑,脸上的灰末直往下掉。
“真的认不出,是我?”
大老李挠着头皮说:“大哥,你本来是白脸,一抹上灰,黑不溜秋,蓬头垢面,也看不出男女,活脱脱一个叫花子,一下还真不敢认,马三这小子还真有两下子,大哥,你真的变了一个人,”
张一真冲回屋里,指着马三的鼻子说:“你小子可真会捉妖啊,我以为你把我化成漂亮小伙,真有姑娘追死我,哪成想,你小子把我化成了乞丐,还不男不女,快给我化回来,弄得啥玩意。”
“大哥,你甭急,为了大哥的安全,我马三可真动了一番脑筋,你想想,不管男的女的丑的俊的,路人都会瞧上一眼,唯有乞丐不打眼,人们看都不看,乱世乞丐多,人们唯恐避之不及,在这世间,也就乞丐没人惦记,走到哪里都安全,地做床,天当被,一觉睡到大天亮,香。”
张一真想想,马半仙说的倒有点理,不管怎么说,自己不是参加宴会,更不是看热闹,只要不引人注意,就成。
哼了一声,张一真脸上有了笑容,对大老李说:“我出去一下,芦苇荡的事情由你负责。”
转身拍了拍虎子的肩膀,“小弟,咱们走。”
没等虎子迈步,马三一把拉住虎子,望着张一真,一本正经地说:“大哥,你自己看一下,你一个老乞丐,腰都弯了,咋会有这样的小弟,再说虎子这身装扮也不成,这我就不管了,你俩得让二傻教一下,他可是富有经验的老乞丐,你俩得学学,特别是那呆滞乞怜的眼神,一下可学不来,三百六十行,都有窍门,没有名师指点,甭想一下学会。”
张一真笑了,“你小子倒把事情弄复杂了,凭我的功夫,就算他们认得出来,就凭高麻子那帮家丁,也休想抓住我。”
马三忙上前拉住张一真的手,一脸祈求,“大哥,我求你了,千万别莽撞,人追不上,那子弹可追得上,我知道艺高人胆大,可现在不是大胆的时候,你好好想一下。”
张一真掏出一支烟,叼在嘴里,一缕烟雾从他嘴巴里漂出来,眯着眼睛想了想,点了点头。
见张一真点头依了自己,马三忙拉起冬冬的手,“大哥,我这就去高麻子家,你听那锣鼓声越来越急,在招呼看热闹的人,说不定一会戏就开演,我琢磨着,李金山的杂技班到了,我得去看看。”
马三急着往外走,张一真挡住他的去路,一本正经地说:“你小子一枪打三眼的计划可给我放到心里,千万别把心思用在李娥身上。”
“哥,我的大队长,你想哪去了,刀都架在脖子上,我咋还有那心思,你放心,我要捉的大鱼在慢慢上钩,等咬住了,咱再拉线。”
微笑着挥了一下手,马三说了一声保重,出了屋。
马三在冰上小心地走着,冬冬跟在马三后面,调皮地滑着冰,就要走芦苇荡,马三回头看了一眼一脸欢喜的冬冬,停下来。
冬冬紧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