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一真望着大老李,他知道,这位老游击队员在开玩笑,大老李不喝酒,一喝酒,黑脸透出红色,像那猛张飞,着实有些吓人。
大老李眼瞅桌上的那瓶酒,他知道,酒是马三拿来的,这个酒鬼,出门总忘不了带瓶酒回来,只要一提喝酒,这小子就会馋得打转。
当然,他对马三有意见:大马庄的战斗打得那么激烈,上了岁数的二傻都参了战,还是孩子数的虎子和冬冬也不示弱,炸毁了鬼子的汽车,为了打鬼子,民兵群众都加入了战斗,可就是这个黄眼马三,能文能武,还有打鬼子的经验,却呆在芦苇荡里,稳坐钓鱼船,枪声不断,炮声隆隆,也只有这小子才能坐得住。
大老李斜眼瞧着马三,将酒抓在手里,打开盖子闻了闻,抿一口,咂咂嘴:“不错,不错,味道好极了,大哥,拿碗来,倒上。”
马三白了大老眼一眼,抓过酒瓶,嚷道:“大老黑,你这人还真不把自己当外人了,也不问问这酒是哪来的,打开就喝,知道这酒多少钱一瓶吗?你沾下嘴唇,就顶大哥一包烟!”
大老李嘿嘿笑了,“多少钱一瓶也是给人喝的,绝不会喝进狗肚子里,有的人啊,就爱显摆,平时看着倒挺聪明,可一到关键时刻就犯糊涂。”
马三指着大老李,仰头哈哈笑起来,“有些事情不懂就不要乱说,紫蕊打完仗就走了,你当然不知道为啥,各人有各人的能耐,你让那牛追兔子,它有劲使不上,你让狗拉犁,它没那力量,懂不?我知道你大老黑对我有意见,不就是我马三没参加大马庄的战斗,你大老黑打了回胜仗就轻飘飘了,还嚷着喝酒,我看你啊,喝酒是假,刺激我倒是真的,所谓的聪明人,不过是能从话里听出话来,从眼里能看到心里去。”
张一真看一眼马三,拍了拍大老李的肩膀,笑着说:“揣摩人的心思,那可是马三的长处,一般人比不了,那是人家的祖传,要不急着找媳妇,就怕这家传的手艺失传。”
屋里的人,将目光移向马三,笑了。
马三脸红了,他突然想起心爱的木子,还有李娥,摇了摇头,自言自语:
梦里梦外梦思恋,
相来相去相不全。
朝花夕拾心忐忑,
唯有梦里马半仙。”
村庄里突然传来锣鼓声,马三打了个激灵,在芦苇荡的这间小屋里,也只有马三对这锣鼓声,特别的敏感。
他皱起眉头,竟跑到站外仔细听了听,转身回到屋里,抓起酒瓶,盖上盖子,将酒揣进怀里。
来到张一真身边,马三挺直身子,一脸神秘地说:“大哥,老黑,我得走了,听到没有,二太太过生日,高麻子已将戏班请到家里,有钱人就是有钱人嘛,人家提前几天就开始准备,我不能再耽搁时间,得去高麻子家。”
说着话,马半仙戴上了墨镜,得意地晃了晃脑袋,笑着说:“大老黑,我不带镜子还好点,戴上镜子,你的脸就跟那包公似的。”
大老李撇撇嘴,“你白,可就看不到自己的黄眼珠,长这双眼睛倒跟外国人似的。”
马三望着一脸火气的大老李,嘿嘿地笑了。
虎子和冬冬忙拉住马三的手,“三哥,我也跟你去,听戏看杂技。”
张一真沉下脸来,“小孩子就是记吃不记打,你当是和平的年代,撒着欢的玩,鬼子伪军就在眼皮底下,听说有好玩的地方,刚才我说的话就全忘了,没有我的命令,你俩小子想去也不能去!这脑袋瓜子里咋就不装点纪律。”
虎子低下头,咧开嘴巴,小声说:“我怕三哥说走就走,一着急,话没走脑子,惹队长生气,对不起。”
“好了,好了。”马三摸着虎子的脑瓜,扭头对张一真说:“大哥,还甭说,这小子倒提醒了我,我还真得带他俩去,到时候好有个照应,带着俩小保镖,也神气,在大哥眼里,我算不得啥,可在高麻子面前我可是个活神仙,大哥,你说,我这么个大人物,身边没个拎包跑腿的,就凭这一张嘴,真有点寒酸,人家大人物出门都是前呼后拥,卫兵站岗,我却孤零零一个人,大哥你自己说,该不该派个人跟着我。”
张一真眯着眼睛想了想,突然说:“马三,本队长跟你去。”
马三惊得瞪大了眼睛,呆呆地望着张一真。
他没想到大哥会做出这样的决定,头摇得如同拨浪鼓,“不行,不行,你是鹰击队的队长,我一个小人物,怎么能让你拎包,关键时刻,大材小用,那可是犯罪,大哥,你还是好好琢磨打鬼子除汉奸的事吧!再说,高麻子,鬼子伪军,现在都知道了,打死了一个假的,真的张一真还活着,要认出你来,非得炸了锅,你跟我可不是拎包,而是拎着一颗炸弹,不但高麻子怕,我自己个也怕啊!”
张一真笑了,“瞧你小子这胆,我张一真没把别人吓着,倒把你小子吓着了,我决定的事情不能改变,你带冬冬去高麻子家里,我带虎子在外围,二太太过生日,看热闹的人一定不少,各色人等都有,不会有人认出我。”
马半仙摇了摇头,“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