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人没睡多长时间,天放亮了。
李紫蕊坐在破镜前,穿花衣拢头发,她的头发太短,不得不包上一块花头巾,没有化妆品,她找出一块红纸,含在唇间,不长时间,她已扮成回娘家的小媳妇。
她要以女人的身份出现,联系党的地下组织,寻找进步青年加入张一真的队伍。
虎子呆呆地望着姐姐,不知道她打扮成这样要干什么。
鬼子进村扫荡,见了漂亮女人就抢,嚷着抓花姑娘,姑娘们都往脸上抹灰,生怕露出天生的漂亮,可姐姐不但不那样做,却把自己打扮的这般漂亮,虎子担起心来。
“姐姐,你这样可不行,出门遇到鬼子兵,会把你抓了去。”
李紫蕊朝弟弟笑了笑,“我扮做回娘家的小媳妇,总不能灰头土脸的吧,弟弟不用怕,姐姐会有办法。”
伏在虎子耳边,李紫蕊悄悄地说:“弟弟听话,让俩哥哥多睡会,他们太累了,等哥哥醒来,你就告诉他们,我走了,也许一两天不回来,让他们在家里等我。”
“不行!”虎子噘起了小嘴,“姐姐,我得跟你一起走,带上咱家的菜刀,我要护着你。”
说着话,小虎从炕头抓起菜刀,小心地别在腰间,拉起姐姐的手。
两双红红的眼睛望着对方,闪着泪光,心中涌动着难言的仇恨,悲苦。
姐姐回家没多长时间就走,虎子心里难过,她紧紧地依偎在姐姐身边。
没有了娘,这破烂的老屋突然失去了温暖。
太阳还没露出红红的脸,可那光线已朦胧了屋子,虎子扭头看到炕边那张破桌子,他的眼泪突然涌出来。
他那朦胧的泪眼似乎看到:娘坐在桌边,拿出针线娄子,挤着昏花的眼睛,正穿针引线。
每当这时,虎子就会跑过来,笑着从娘手里拿过针来,马力地将线穿过针鼻,交到娘的手里,看到娘开心地笑,瞧着娘抖动的手从针线娄里拿出一黑布,放到开了口的破褂子上,抬头心满意足地望着儿子,拍拍他的小脑袋,娘总会笑着说:“等你姐回来,就有新衣服穿了。”
可姐姐回来了,不但没有带回新衣服,却要走,虎子从心里难以接受,他要跟姐姐一起走。
对虎了来说,失去了娘的家,似乎再也没有什么可以留恋的了。
“我要跟姐姐一起走。”虎子望着姐姐,小声说:“姐,我知道你打鬼子,我也要跟着你一块去打鬼子,给咱娘报仇,死咱姐弟也要死在一起。”
听到弟弟说出这样的话,一股酸楚涌入李紫蕊的心里,她无奈地摇了摇头。
她觉得带着虎子行动不方便,哪有一个小媳妇带着一个小男孩回娘的,望着瘦小枯干的弟弟,疼爱地摸着他的小脸蛋,悄声说:“姐姐有要紧的事,你听姐姐的话就等于打鬼子了,跟着俩哥哥,以后他们就是亲人,等姐回来,一定给你带身好衣服。”
看着弟弟补丁摞补丁的衣服,李紫蕊强忍着泪水,小声说:“弟弟听话,好好在屋里呆着,别出声,让俩哥哥多睡一会,他们太累了。”
虎子望着姐姐,摇了摇头,“姐,娘死了,我再不要离开你,你去哪里,我就跟你到哪里,你这身打扮我不放心,我要跟着你,保护你,没了娘,我再不要失去你。”
李紫蕊突然瞪起了眼睛,“都快成大人了,还不听话,小心姐姐打你。”
虎子楞了一下,泪一下子涌出眼窝,低下头不说话了。
悄悄地看着姐姐将包袱背在肩上,走出了屋子,虎子的天空一下蹋了下来,他慌忙跑到东屋,摇醒了马三,急促地说:“姐姐走了,悄悄地走了。”
虽然姐弟俩说话声音很小,可张一真还是听到了,可他支起耳朵无论如何也听不清姐弟俩说些什么,他以为姐弟俩在说心里话,自己不方便打扰,就假装睡觉。
听虎子说姐姐走了,张一真一下坐起来,大声嚷了一句:“紫蕊,等下。”
马三早已跑出屋子,他可舍不得让心中的木子一个人出门,嘴巴里嘟囔着:这兵荒马乱,可不是闹着玩的,咋一个人出门,如果遇到鬼子汉奸,可就麻烦了。
紧跑几步拉住紫蕊的衣角,嘴里说着:“紫蕊,快回屋,有事咱们也得商量一下,你一个人出门我马三咋能放心啊!”
李紫蕊慢慢回过头来,马三一下惊得张开了嘴巴。
眼前的紫蕊在马三眼里换了一个人,头巾挡住两边的脸,精巧的鼻子,闪着泪光的大眼睛让马三的心突然狂跳起来。
她不敢直视这双眼睛,慌忙低下头,小声说:“木子,我,我,”马三想说可爱的木子,可他无论如何也说不出口,一下变得语无伦次,仰头看了一眼天空,怕紫蕊发现心中秘密,忙说:“木子,我有些失态,你看,今早,天真好,说不定一会就下雨,这天说变就变,咱回屋,有事商量着办,无论如何也不能一个人出门,再说,你这身打扮,我,不,我和大哥都不放心啊!”
张一真慢慢走出门来,虎子忙跑过去拉住一真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