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法想象一个人经历苦难时候的心境,有些人忍辱负重苟且偷生听天由命;有些人选择屈服任阴暗内心里的兽性狂暴邪恶滋长;有些人则勇敢无畏,听由自己内心的正义本善,追求光明自由那怕只有那么一点点光亮。 乱世让人性本有的善恶昭彰。 张一真显然属于后者,人活乱世要么忍气吞生形同行尸走肉任人欺侮宰割,要么认贼作父助纣为虐,要么伸张正义,虽力量微薄但至少让邪恶感受到正义的力量。 从姑姑家的思艺茶馆起身上马的那一刻,张一真阴沉下了脸,他不明白为什么有钱有势的高麻子要找姑姑的麻烦,前方战事吃紧,而高麻子却紧着欺负善良的百姓。 走到一片枣树林,张一真下了马,圆圆的月亮挂在中天,抬头望一眼圆圆的月亮,他陷入沉思,叹息一声,一阵说不清道不明的心酸,在这温柔的月光里,有多少家庭不能团圆。 拴好马,张一真在枣林里漫步,借着月光他看到一座房子,走到近前看清是座破庙,推门,吱呀的声音惊醒了庙里睡觉的人。 站在门边,张一真朝庙里观看,一束月光洒在供桌上,还没燃尽的三枝香静静地立在香炉里,没有香烟缭绕没有几多供品,乱世神圣的庙堂啊,凄凉惨淡。 供桌上躺着的一个小子显然听到了开门声,他仰头朝门口看,见有人站在门口,以为有鬼跳下供桌大声地嚷:“有鬼!” 躺在庙堂睡觉的两个小子被喊声惊醒,抄起身边的木棒站起身来。 “什么人?”张一真大声地问,“乞丐吗?” 其实平常多有乞丐睡在庙堂,庙成了这些无家可归者遮风挡雨的好去处。 “乞丐?乞丐被我们打跑了,爷这是借宿。” “难道你们是土匪迷了路?” “我们哥仨说不上什么土匪,抱团单干。”躺在供桌上的那小子显然是个小头目,他说着话看着月光里的张一真提着棍子慢慢接近。 月影里棍棒一闪,棍子朝张一真打来,张一真没有躲闪,棍子打在门框上,只一脚那小子后退几步四脚八叉躺在地上。 “他娘的还真有两下子,咱们一起上。”小头目捂着肚子叫两名同伙。 “来者不善,多加小心。”小头目显然感受到了张一真的脚力,提醒两名同伙。 水样的月光洒在三个人身上,洒在张一真身上。 张一真高大的身影倚在门框上,他面对着三个人,三个人看不清他的模样。他一动不动,象是一个影子,在月光里变得神秘虚幻,让人摸不着头脑。 小小的庙堂几步就可以到达张一真身边,可他们不敢,每人拿着一根棍子,站在原地仔细地看,夜色的神奇把人也变得深不可测,在片的枣林,孤独的庙宇,一个人孤独地站在门边,不进不退,他们一时搞不清来者是人是鬼还是神。 张一真倒想和三个小子玩玩了,他退后几步站在一块空地上,空地不大四周全是茂密枣树,绿叶被月光压挤整棵树从上到下似乎没有空隙,也只有空地,枣树紧紧围住的空地泛着月光。张一真站在空地的中央。 张一真:”我身上有几块大洋,有本事可以来取。” 小头目当然不会错过这样的好机会,他要打倒张一真,得到大洋。 小头目:“我看这小子手里没有什么家伙式,只一棍就能结果这小子的性命。”小头目对两个同伙小声讲,“谁打倒这小子,大洋就是谁的,可没有分赃这一项。” 小头目从庙里突然蹿出来,举起棍子照张一真的头上轮起来,棍子还没有落下,张一真抬起一脚,小头目躺在了地上。 “咱俩一块上。”两个小子一前一后来到张一真身边。 “识趣就把大洋放下走人,不识相棍子可不和你商量。”两个小子面对着眼前的张一真,口出狂言,他俩是想吓跑张一真,没成想月光里看不真切脸面的张一真一点也没有慌张。 张一真象塔一样竖立着,似乎定在了地上不会走动一样。 不敢近身,两个小子轮起了棍子,一前一后拦腰打向张一真,张一真下身翻滚,收起棍子,两个小子找不到张一真去了何方,正四处张望,啪啪啪,张一真突然现身几巴掌打在两个小子的脸上。 脸火烧一样疼,两个家伙转了几圈扔掉棍子坐在地上。 是人是鬼?三个小子心里犯了嘀咕,不管人鬼,活命要紧。 三个小子爬到一起,跪在地上异口同声,“饶命啊,饶命!住在庙里冲撞了你,我们也是迫迫不得已。” “迫不得已?” 三个小子听张一真说话,觉得是个人,声音还有点熟悉,月光里睁大眼睛抬头观看。 “是你,张一真,真的对不起!”三人认出是张一真,心里平静了许多,想想被张一真卸了枪栓,想想在高麻子家差点被活埋,三个小子眼里有了泪滴。 小头目是李紫蕊的表哥,姓尤名季,他游手好闲找了臭味相投的另两个小子专干偷鸡摸狗,横行霸道的事,三人时散时聚,聚则无法无天,散则成了软蛋。 “你等着,小心我哥们扒了你的皮。”被人按在地上,脚踩在胸口,总忘不了嘴硬,费力地抬起头大声嚷嚷,“你服不服,服不服我哥们收拾你。”讲过这样的大话,屁股总少不了让人家狠狠地踢。 尤季跪爬到张一真脚边,抱住了张一真的大腿,哭泣着说:“张大哥,紫蕊姑娘舍命放了我们仨,求你救救李姑娘。” 想到李紫蕊舍命救了自己,三人放声痛哭,不能自已。 月光温柔地洒在四个人的脸上,阵风吹来,婆娑的树叶摇曳在四人的身上,他们似乎变成了一个整体,雕塑在庙宇前的空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