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年入秋后,朝廷在长安城的西边划设了泬西新区,后因迁入的工坊及居民为数甚众,需另行设衙治政,故改称泬西邑。
泬西邑设有邑令,位同万户大县的县令,秩俸六百石,邑内府衙形制及诸官亦同大县。泬西邑令不归长安县令辖制,而是直属长安内史府。
泬西邑划分南北两阙,北阙建民居,南阙设工坊。
朝廷曾颁布政令,迁入泬西邑的工坊商税减半,为期三年,故而长安西市内的诸多作坊纷纷迁往泬西邑南阙,新的作坊亦选择直接在泬西邑兴建。
数以千计的新作坊中,尤以联合制衣的染坊和制衣作坊的增设速度最为迅猛,短短半年便已陆续建成百余间作坊。
田氏商团非但为此投入了大量人手,更是直接就近也设了数处营建工坊,专为替联合制衣迅速营造作坊。
田胜本想着待得为联合制衣建完所需的作坊,便让那些营建工坊接些零散的生意,替旁的商贾在泬西邑进行营造。
岂料联合制衣的诸多作坊还未建完,又有笔大买卖砸到他头上。
江都王刘非四月末刚返回长安,不久便寻到田胜,让他协助皇室实业在泬西邑南阙营建一间作坊。
田胜起初还觉得刘非有些小题大作,区区一间作坊,何必特意寻他协助,偌大的皇室实业,连避暑山庄都能建起来,还负责筹建武威城和西宁城,总不至还缺这点工匠吧?
直到他见得太子詹事府匠师们绘制的营建图时,方才晓得刘非为何要他协助。
这特么是建作坊还是建城啊?
作坊内的各式房舍且先不论,光是那周长数里的围墙,各式引水渠和排水渠加起来亦有十余里,再加上百座废水池,三月内想尽数完工,得调集多少工匠和奴隶啊?
好在刘非没太过为难田胜,只要他的营建工坊及建材工坊出工匠和某些特殊的建材,奴隶甚么的皇室实业并不缺,行人令卓王孙正不断从西南夷购买奴隶,遣人逐批押来长安。
见得田胜尚有些迟疑,刘非索直接拿出本预算书,让他翻阅。
田胜自是看得懂这预算书,瞧那条陈形制就是出自那些从遗孤内院招募来的财会学员之手,田氏商团的诸多产业早有应用。
他细细翻阅,见得各项条目的成本支出皆预估清楚,便连田氏商团的营建工坊能从中获利多少都算得**不离十。
田胜不由面色讪讪,营建确是堪称暴利的行当,每单生意获利都高逾三成,加上建材工坊亦是自家生意,算上各式建材的赚头,获利足有四五成之高。
刘非豪爽道:“本王也不与你议价,就依着这预算书的数目,先付你三成定钱,三月后若能如期完工,再付清余款,如何?”
田胜还能说甚么,依着这预算书,田氏商团足可获利近亿钱,刘非都不压价,他若还不接这买卖,不是傻么?
他倒不担心刘非拿本假的预算书诓骗于他,且不论刘非何等高傲自持,单说皇室实业的信誉,就不值为这区区亿钱彻底砸了。
于是乎,田胜在刘非早就备好的契约上盖了印,揽下了这单大生意。
待到六月下旬,眼见工期过半,营建速度有些迟缓,田胜急得嘴角直起水泡。
顶着三伏天的毒辣头,他亲自到工地督促进度,吩咐掌事让工匠们吃好喝好,再给他玩命的干,加班加点的干,甚么加班费的只管发,若能如期完工还有大笔赏钱。
大东家都发话了,掌事和工匠们还有甚么说的,彻底爆发出百倍的忱,即便入夜,工地依旧灯火通明,工匠们轮番加班赶工,不少索直接歇在掌事们特意备下的帐篷里,多不曾着家。
前来督促奴隶的监工们见得田氏商团的人如此玩命,想着也不能丢了咱皇室实业的脸面,故而也挥舞皮鞭,押着奴隶们以继夜的赶工,听话的吃饭管饱,偷懒的就往死里打。
见得营建速度骤然加快不少,田胜这才稍稍安下心来。
岂料他还没来得及好生歇息,窦宪又是登门拜访,想让他再多遣些人手,在关中各郡县加速营建清河百货。
京畿三辅的清河百货开业以来,不足三月就赚了近亿钱,窦氏的诸多族业去年岁入拢共也才这个数,若非窦氏在皇室实业也入了份子,近些年可不会过得如此滋润。
如今见得清河百货的进项这般大,窦浚和族老们皆是红了眼,若早些抱太子下的大粗腿,此时窦氏想来应已家赀巨亿。
亡羊补牢,犹未晚矣。
窦浚愈发坚定投向太子下的决心,又命窦宪速速在关中各郡县开设清河百货,既然后窦氏族人会渐渐退出朝堂,那就得多攒些赀财,置办产业,使后代子孙得以富贵传家。
“……”
田胜听完窦宪的话,死的心都有了,觉着生意太多也不是甚么好事,何况这些客户皆是来头颇大,轻易得罪不起。
好在窦氏家大业大,族业众多,自是不乏营建亭台楼阁的熟练工匠。
田胜索派了十余名营建工坊的掌事和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