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过一千多公里的铁路,吴庸再次回到了如同巨大的蒸笼一般,又潮又闷,以至于城市在人们眼中都变得失真的s市。 下了火车之后,他辗转几个城中村,换了几副面孔,才回到市郊的出租屋。 这次去肖家村的留下的印迹,已经被81576处理干净。 虽然监控没改,但如果现在查“华方”在住宿登记时提供的身份证号,只会查无此人。 而他买的火车票,也会在铁道系统里显示为无人购买。 吴庸联系肖瑶的时候,她还在老家,听吴庸说已经查到了结果,当天便悄悄搭乘大巴,晚上就回到了s市。 肖瑶实在是已经等不及了! 下车之后,顾不得回去休息,立刻在车站附近的一家饭馆里叫了个小包间和吴庸见面。 当她看到扮成华方的吴庸,从包里拿出装着狻猊墨的锦盒,打开盖子放到她面前时,肖瑶却只是愣愣地看着它,过了许久,才用纸巾反复擦拭过颤抖的双手,将狻猊墨的背面翻过来。 熟悉的“肖制”两个小篆,占据了她全部的注意力。 “是,这就是我爷爷的墨!”她惊喜地捧起狻猊墨,翻来覆去、仔仔细细地看了许多遍,才抬头问吴庸:“华哥,你是怎么拿到的?” 吴庸感慨不已,这种时候不装b,才真是要天打雷劈。 更何况他可是有一个装b模板的——纯白空间里教他魔术的怪盗基德。 如果不考虑怪盗基德在私下里的逗比样,单论他穿上一身白,在众人面前“表演”他的盗窃手法时,真的是装b到极致,妹子看了冒星星眼,汉子看了想打人。 吴庸扮演的华方扬起一个温和的笑容,带着几分神秘,用中年人富有磁性的嗓音说:“你只要记住,这个东西是今天突然出现在你包里的就行了。” “这里还有一份录音,同样的,除了你的父母之外,对其他人,只能说是今天突然出现在你手机里的。你不知道它从哪里来,更没有委托过任何人帮你查狻猊墨的事情,知道了吗?” 肖瑶不明所以地点完头,才忽然懂了吴庸话里的意思,拿出手机查看里边的音频文件,果然多出了一个名称为“狻猊墨事件”的音频。 她暗道一声,现在的侦探难道都那么厉害? 来不及做多感慨,便想点开来听。 然而吴庸立刻制止了她:“等你回家之后,再和父母一起听吧。我不想再听到一次里边的话。” 肖瑶压制住自己的好奇心,从善如流地挪开了手指。 “那你想要多少钱做报酬?” 之前约定的是,拿到证据之后,再一手交钱一手交货。为此,肖瑶在听到吴庸消息的时候,就从借呗里边借了两万块备着。 可现在不让她听录音的内容,这又怎么算? “你先回去和父母听过录音,商量出一个你们觉得合适的价格之后,再联系我吧。” “好!”肖瑶感激地对他笑笑。 哪怕录音里的内容不能揭开7年前的真相,但他帮忙拿回了爷爷的狻猊墨,仅凭这一点,她也觉得这个风度翩翩的中年大叔一定是世界上最帅的大叔! 就算录音无用,也能通过辨别这块狻猊墨的制作时间、使用原料、上边的字体等等,来确认它的身份。 有了这一点,再加上她在老家找到的“辅证”,说服肖继航应该是没问题了。 和肖瑶交接完,吴庸没有留下来接受肖瑶的宴请,便先一步离开。 后续的发展,他可以从志愿者之家了解到,而现在,他只想在紧张了那么些天之后,好好休息一下。 这一次的任务,对于他来说,已经结束了。 但对于饭馆里的肖瑶来说,一切才刚刚开始。 她没有照吴庸说的做,而是一边吃饭,一边插上耳机,点开了名为“狻猊墨事件”的音频文件。 渐渐的,她停下了筷子,咀嚼也变得越来越慢,最后还含着一口菜,却无力到一下也咬不下去。 耳朵里的声音很陌生,而这陌生的声音是如此可憎! “……我在村子里遇到了一个来寻根的老头,他也姓肖,叫肖广荣。” “……” “他在,取料的时候,突然犯了病……我看着像哮喘,好像突然间就呼吸困难,没法好好说话了……” “……我看着他抓住自己的脖子,看着他全身变成紫绀色,看着他瞪大了眼睛,在我面前一点一点死去。” 肖瑶的眼眶用肉眼可见的速度泛起一圈红,她握住筷子的手越来越紧,浑身的肌肉都紧绷起来,脸色由红到紫再到白。 耳机里的声音却没有停下。 “……而且,他也是肖家人,狻猊墨用在咱们制墨厂里,也不算埋没了他。” 肖瑶再也忍不住,一巴掌将筷子重重地拍在桌面上,震得桌上的菜盘子瑟然一抖,发出陶瓷碰撞的声响。 “……我把他的笔记抄了一份,然后烧掉了,墨模你知道的,和我爸一起火化了,其余的几块墨,也都扔进湖里,这么多年过去,肯定早已经化掉……” 音频很快便放完,播放器顺着列表里的顺序,接着放下一首流行歌。 肖瑶却如同没有听到一般,只觉得自己耳朵里还回响着刚才那些无耻至极的话,伴随着嗡嗡的响声,一遍,又一遍地,在她心上插着刀子。 伤痕累累,鲜血淋淋。 她恨那个厂长,恨那些因为爷爷的死而得利的人! 肖瑶抓起行李,也不管才夹了几筷子的菜,冲到收银台火速结账,在店门口打了辆滴滴,以最快的速度往家里赶。 二十分钟后,肖瑶站在家门口,掏钥匙开门。 家里一片漆黑。 她打开灯,行李就扔在玄关处,径直走到主卧门前敲门。 没过几秒钟,肖继航惊疑不定地打开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