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四点,心外病房的门被轻轻敲响,黄啸天此时正和衣躺在沙发上,刚睡了两个多小时。他比较警醒,一有声音,人就醒了。
他拉开门,看到朱副院长带着两个白大褂还有一个年轻人站在门外。
他走出来,轻轻关上门,小声问道:“有什么事吗?”
“这时候来打扰你们,实在是不好意思啊。”朱副院长第一时间表示抱歉,不过他没有那么多空来跟黄啸天客套,说完抱歉的话之后直接切入正题。
“是这样,我院肿瘤科病房有位重要病人,结肠癌伴完全性肠梗阻,如今已经水米不能进,请了多位医生会诊,包括着名老中医邵文奇邵老先生,最后决定采用小于这两天在医院给病人用过的保留灌肠。邵老已经开好了药方,可是病人是女性,拒绝男性为她操作,所以你看看能不能请小于大夫过去一趟?”
他有些抱歉,这个点来请于采蓝,冒昧了。这姑娘毕竟不是他们医院的大夫。
那年轻人是秦女士的儿子,秦仲恺的外甥。等老裘说明来意之后,也说道:“这个点打扰你们实在是不好意思,可是我妈她太痛苦了,拜托你们了。”
黄啸天是不想让于采蓝这时候起来的,可来人家属的情况挺危急,一想就是秦仲恺的亲人,倒不好不管。正在犹豫中,于采蓝已经揉了揉眼睛过来了,她拢了拢头发,问道:“怎么了?”
老裘是跟于采蓝说过话的,见她出来了,马上把朱副院长刚才的话又复述了一遍。
年轻人听老裘说完,朝于采蓝郑重地鞠了一躬,说道:“拜托小于大夫了。”既然是求人,总得有点诚意,他已经跟着主治医老裘看过了那几个于采蓝处理过的病人,现在那些人的状况都比较平稳,已经开始慢慢进食了。他妈妈要是也能恢复成那样,别说让他鞠一个躬,十个都没问题。
于采蓝听了说道:“稍等,我马上就去。”做她这个职业的,遇到病人有需要,哪怕她不是这医院的大夫,也得第一时间赶到啊。她说完了回去快速洗漱了一下,换了衣服,走了出来:“走吧。”
说着,风一般地跟着朱副院长和老裘他们往肿瘤科去了。黄啸天想跟过去看看,但是这时候病房没别人,他得守着。本来黄家有不少亲戚说要来帮忙照顾,替一替黄啸天他们几个,老太太不喜欢麻烦人,都一一谢绝了。
于采蓝赶到的时候,病房外守着五六个人,一个穿军装的年轻人见到他们,马上殷勤地把门打开,伸手请他们进去。
于采蓝没时间留意这些细节,扫了一眼室内的人,除了白大褂,还有个跟罗上将年岁相仿的军人,能在这年纪还留在军队的,就算于采蓝对军衔没研究,也能知道是身处高位的人。
他虽然表现的很亲切,可那股肃杀之气是藏不住的。
邵老见到于采蓝,说道:“你来了?来,过来看看吧。”
这时候大家没忙着给于采蓝介绍,病人要紧。于采蓝稳稳地走到邵老身边,跟他点了点头,然后就过去察看那秦女士的情况。
切脉、观舌苔,查体,一样不少,动作熟练流畅,完全是老手的样子,丝毫不见滞涩和胆怯。观其行止,若非无知者无畏,便是自信了。
可有邵老和朱副院长的共同举荐,又有那几个好转的病例在眼前,想来应不是什么无知者无畏。秦仲恺的心就升起了些希望。
事情涉及到如母一般的长姐,再坚强的人其实也会像普通人一样忐忑不安的。
这时候于采蓝已经接过了邵老递给她的药方,看了一眼,说道:“药熬上了吗?”
“嗯,熬上了,已经熬完了第一煎,等第二煎熬好之后混一起,你来操作。”
之所以没等于采蓝过来就把药熬上,是因为病情不等人,于采蓝要是不能及时过来,他们就准备跟护士长说一下技术要领,让她来操作。现在于采蓝来了,自然就更好了。
说话间,负责熬药的人已经端着药进来了,药碗里还冒着热气,显然是刚熬好,还比较烫,这个温度是不能直接用来灌肠的,需要放置一会儿,达到接近体温的温度才行。
于采蓝说道:“裘大夫,拉上帘子吧。”老裘自然明白她的意思。这位病人虽然已经年迈,可是比较在意体面,又是秦仲恺唯一的亲姐,自然不好让众人围观灌肠操作。
秦仲恺他们全都往后退到门附近,并没有出去,老裘招呼着护士把帘子拉上。这时候秦女士的床前只有于采蓝一个人。
秦女士忽然欠起上身,用手捂着嘴,大家一看都知道不好,她又要吐了。眼见得她脸对准于采蓝,怕是要吐到于采蓝身上了。
秦仲恺他们全都离得远,痰盂放在床下,这要是吐到那姑娘身上那就尴尬了,还指望人家给灌肠呢。
众人谁都来不及过去,秦女士那边已经发出一阵呕吐的声音。想象中那位女大夫一身的狼藉并没出现。秦女士吐出的东西稳稳地落入她面前的痰盂里。其实也没什么,而那拿着痰盂的手正是那位小于大夫。
好快的身手!秦仲恺都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