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柏文燕正在说道:“我那个庶出的三弟柏炎别看大小也是个武官,可是头几年还闹过不小的笑话,那时他私自找了个有戎狄血统的女子要为妻子。你是知道咱们的律法的,私定终生是连父母之命都不能干预的,可是咱们大齐同戎狄屡有战事,我父亲又重视血统,这戎狄女子产下的后代将来算什么? 后来不知怎么的那女子就被赶走了,这中间的曲折只有我父亲同大哥知道详情。柏炎倒没说什么,想来也懂事了,不久就规规矩矩明媒正娶了一房妻子。你说可笑不可笑,这个柏炎平时不苟言笑,原来也曾为风月情浓闹腾过。” 正说着闲话小牟就急三吼四跳着脚寻到这边。 “有客人在这里,你也不持重一些。”水仙站一旁骂了一句。 南怀珂瞥他一眼问:“什么了不得的事这么慌张?” “不好了,咱们大老爷被人告了!” 柏文燕一听懵了,忙替南怀珂问:“蠢奴才胡说什么,普天之下谁敢告岐国公?” 小牟“噗通”跪倒在地,哭丧着脸道:“是真的。早起小奴奉娘娘的命去给小少爷送东西,就是从岐府里听说了的。” “谁告的国公爷,告的什么?” “告的国公爷藏匿他家的奴婢,告的人是……是……”小牟抬眼看了柏文燕一眼,为难着不知如何去说。 “蠢货,快说呀,吞吞吐吐做什么?” “是……是……是贵府上的顺天侯!”小牟说完把头用力磕到了地上。 柏文燕张了张嘴,一个声音卡在嗓子里生生给吞了下去,她回过头去看南怀珂,脸上刹那间青一阵白一阵。自己的爹她还是了解的,最好生事,但凡他看不惯的都要参上一本,参到别人家破人亡也是有的。 因前两回顺天侯拿着她的婚事肆意摆弄,她早就恨透了这个爹只当他死了,所以日常关于他的事情她都不乐意知道。现在小牟突然当着二人的面说出这事,臊得她不知该如何面对。 她人还在人家的家里,那个老匹夫就告了别人父亲一状,还是藏匿奴婢!藏匿别人的奴婢等同抢夺他人财物,抢夺未遂还得判个两年,若是抢了过去严重的可以绞刑、流放。这叫什么事啊! “睿王妃,我……我……” 南怀珂却神色如常,起身笑着说:“起风了,文燕你先回罢。” 柏文燕知道这是对方在给她台阶下,心中又不知究竟是怎么回事,打算着回去将事情来龙去脉问个清楚,眼下只好难堪地先行告辞。 她一走,南怀珂立马收起笑脸问:“究竟是怎么回事?” 小牟往前爬了两步仓惶答:“上个月顺天侯的府里逃走了三个奴才,不知怎地跑去咱们南家的庄子上躲了起来。前几日被人找到了,顺天侯就去圣上面前告了御状,说咱们大老爷藏匿他的奴婢,抢夺他的财产。” “一派胡言,”水仙说:“南家还稀罕他们顺天侯府的几个奴才吗?” “小奴也是这么想的,可是皇上不这么想呀。皇上下了旨意,要部里问国公爷的话呢。” “循例问一问也是有的……” “皇上要循例问一问派个太监去府里问就是了,犯不着正儿八经请尚书大人去问呀,皇上分明就是……王妃,王妃您倒是说句话呀。” “你吵得我头痛,我还说什么?” 小牟委屈地磨了磨嘴皮子,抿住嘴巴搓了搓手。水仙问:“咱们要不要回去看看?” 南怀珂眺着远处,半天摇了摇头。这节骨眼上她不能回去,她是睿亲王府的人,她去就等于萧砚去。岐国公府虽然和睿亲王府结了亲家,可是牵扯太深终究不是好事。 好比两艘船,可以帮一把,但不能绑在一起沉没,正如她不好为了娘家的事情连累萧砚。 可是没来由的,顺天侯为什么要为这么件小事去参父亲呢? 说来说去都是小事,把人带回去就好了,京城的豪门之间抬头不见低头见,一般没有怨仇是犯不着这样故意作弄人的,何况他们南家和顺天侯府无冤无仇。 夜里卸了妆发,南怀珂靠在榻边心事重重,手中的书单一页看了半个时辰却不知看了什么,心心念念都是南家的事情。 父亲必然心绪不好,崇礼小小年纪知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三婶这位管家人怕是也平添许多压力。顺天侯那个老匹夫在琢磨什么东西? 一支烛剪剪亮了面前灯火,有人将书从她手中抽去:“夜深了,仔细伤了眼睛。”萧砚看了一眼封皮坐下道:“下午有几件事抽不开身,现在才得过来。我听说了你父亲的事,你别担心,我正打算明天去看看他老人家。” “不要去。” “为什么?” “你是亲王他是臣子,两者是君臣上下的关系,王爷犯不着为了臣子的一点小事屈尊垂问。” “那我……去见父皇。” 她笑了笑说:“该不该去,王爷其实心中有数,论理这段时间,连我也不该去见太后了。” 萧砚何尝不懂这个道理,为岐国公的事情,他不能去求皇帝也不能去求太后。正因为是他的老丈人,他更要洁身自好撇清关系。他不止是臣子的女婿还是皇帝的儿子,关心丈人之余更要顾及皇帝的体面。 可是他挂心南怀珂,这样的时刻不能不力所能及为她做一些事。 “王爷如果想帮我,能不能替我去查一件事?” 萧砚斜倚着小几,两人隔着小方桌如话家常,他问:“你是要我查那三个从顺天侯的庄子上出逃的奴才?” 南怀珂点头道:“论理要逃也该跑得远远的,南家的庄子比顺天侯府离京城还近,哪里不逃偏偏躲到那去,分明离老虎的老巢更近。” “你是说,顺天侯故意陷害你父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