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在人世间,人人都在追名逐利,所求着无非就是名与利的区别。
他老爹与武承嗣争夺大周江山继承人的位置,并不是什么惊天秘密,整个朝野上下人尽皆知,但大多都在观望,在局势未明朗之前,那些老狐狸是不会轻易站队的。
女帝出自武氏,但却对武氏族人并不待见,作为先朝高宗皇后时曾大义灭亲,秋后算账,恨不得将族人屠戮干净。
其后,有了登基称帝开辟新朝的心思,方才不情不愿地从岭南将族人召回,安插进朝堂之中,作为她的羽翼。
一人立一帝族,亘古以来都不曾有,女帝也不例外。
作为大周的皇族,女帝只肯从她父亲算起,余者都不过是附庸。这样一来,作为先周国公的嫡长子武元爽一脉,又是武元爽的嫡长子,武承嗣顺理成章地成为了武氏一族的族长,从而在与堂弟武三思的夺嫡战中占了先机。
武三思从一开始就出于劣势,哪怕这些年来利用武承嗣的狂妄收买和拉拢朝臣,可架不住武承嗣在女帝面前的一番哭诉,一切都恢复到原点,始终撼动不了武承嗣的地位。
武承嗣占据了优势,在眼前简直就是稳如泰山,无法撼动。可未来呢?那可就充满了变数,谁也无法断定谁胜谁负。
武崇训赌的是未来,因此一再给赵无敌找借口,开脱其罪名,可把武延秀给气坏了,竟然将价值不菲的琉璃盏给摔个粉碎,指着武崇训大骂:“汝,真不当人子,吾羞与你为伍也!”
兄弟阋于墙,两人不欢而散。不过,却各有各的打算,都觉得自己个占了便宜,可利用武厚行的死给对方的胸口插上一刀,致对方一家于死地。
武延秀一宿未睡,奋笔疾书,怀着满腔的怒与怨念,不嗇恶毒之词,将赵无敌的罪名加大了数十倍,把他描述成白脸的曹操、反复无常的吕布以及心怀叵测的司马懿,并且附带着说了武崇训好多坏话,写成一封密奏,用蜡封了,交给心腹家奴,让他备好快马,待天明时即刻出城,走驿道快马加鞭疾驰神都,呈送到他老爹武承嗣的手中。
至于他同样也不打算再留在扬州,而今都和赵无敌成不死不休的局面,还有什么好顾忌的?至于原本来扬州的目的,哼哼,都成冢中枯骨了,哪来的大婚,太可笑了!
十里扬州,繁华之地,而瘦西湖更是挥金如土的快活林,可对于武延秀来说,却是他的伤心地,让他的面子一扫而光,跌落尘埃中被人狠狠地蹂躏和践踏,太过份了!
他迫不及待地要离开这里,都等不及天亮,就让人收拾行李,备好车马,而他则端坐于马车中,提前赶到城门口等待着城门的开启。
至于扬州城的宵禁,好歹看在武承嗣的份上,郑刺史也不好将事情做绝,吩咐武侯头子崔半城亲自拿着他的文书给武延秀带路。
当东方出现第一抹晨曦时,就在武延秀的催促下,扬州的城门提前开启。武延秀的车队浩浩荡荡出城,带上武厚行的灵柩一路绝尘而去,奔向神都。
武崇训也没有休息,在烛光下拿着一本经书装模作样,听着手下将武延秀的一举一动回报与他,不由得连连点头,拍手大叫道:“事成矣!”
武延秀走了,带走了武厚行的棺木,铁定是赶回神都告御状去了,一切都在武崇训的算计之中,接下来少了这个碍事的家伙,他就可以大展手脚,竭力向安国县公示好。
本来,武崇训有意在安国县公将训练的扬州军中替亲信讨几个席位,可转过来一想,现如今正是微妙之际,最要紧的是缓和关系,至于其余的万不可操之过急,免得适得其反。
此番他前来扬州,是其父武三思的指派,并给他准备了大量的珍宝,作为安国县公大婚的贺礼。
安国县公大婚,是大周的一件盛事,将影响整个朝廷和世家,可以预见都将纷纷派家人前来道贺,就连世外各大圣地也不例外。
以五姓七望和世外圣地的底蕴,天知道会送出什么样的稀世之宝?武三思此番是诚心交好,可不想因为贺礼太寒酸而被安国县公误会,于是穷搜府中的宝库,搜罗了一大批宝物让武崇训带来,其价值就是分成三份,也足够了,可见武三思此番真是花了血本。
武三思的本意并没有让武崇训一股脑地全都给送出去,是想让他看事做事,提前将各方礼物打探个大概,在酌情挑选出一份贺礼,不求独占鳌头,但也不能被别人给比下去。
而今,武崇训却有了不同的想法,所谓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钱财和宝物没了还可以再搜罗,可安国县公这样的新贵一旦失去,就再也没有机会补救。
他看着琳琅满目的宝物,心中也有些不舍。想当初他们家在岭南穷怕了,回到神都也没多少年,靠着女帝的赏赐和官员的孝敬,方才积累了些许宝物,如今却……
他目光一凛,将手中把玩的一颗鸡蛋大小的黑色珠子扔进了箱子里,拍拍手道:“钱财乃身外之物,生不带来,死不带去,有什么好可惜的?来人啦,将所有宝物清点一下,全都列入礼单,本王明日要登门拜府,给安国县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