隆宜晚万妼两步出的乾清宫大殿,二人前后脚地走去宫门口的轿子, 万妼被姚喜搀着就走在隆宜前头。
昨儿夜里谁也不愿亲近的兰贵人在姚喜面前那么失态, 隆宜就不由得多看了姚喜两眼, 不看还好, 这一看她发现了不得了的事。
姚喜倒是没什么, 扶着万妼规规矩矩地盯着路面,而万妼呢?头微微向姚喜那边侧着,一直偷偷看着姚喜, 看姚喜的眼神也是说不出的复杂。那眼神里什么都有, 偏偏就是没有厌恶, 万妼甚至在姚喜不注意的时候偷望着那小太监笑了。
要知道当年万家就是死在太监手里,万妼出了名地憎恶太监,可是她不仅留了姚喜这个太监近身伺候, 似乎还喜欢得不行。
刚才在大殿里,别人或许不知情。但她和兰贵人心里明白,兰贵人是和太监搂抱了, 可是哪里是被万妼捆来的那个太监?分明是姚喜。万妼既然撞见了那事儿,也不可能抓错人。
显然万妼是想找兰贵人的茬,可又舍不得姚喜。
隆宜也承认自己有几分喜欢姚喜那个太监, 可是她对姚喜绝生不出万妼和兰贵人看姚喜时的那种眼神。既然万妼对姚喜青眼有加,那她就想办法推一把, 姚喜要能做万妼的宠侍最好, 那样兰贵人也能彻底死了心。
万妼名声烂成那样, 和太监胡搞乱搞也没什么。兰贵人不一样, 她要是再犯糊涂和姚喜有什么过分之举被人瞧见,会出大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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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妼一路看着姚喜好看的侧脸在想着:外面坏人那么多,还是把小阉驴牢牢拴在身边的好。
昨天一会儿功夫没在身边就被人吃了豆腐,她不过在梦里抱了抱小阉驴,那兰贵人可是实打实地抱了。小阉驴这么傻,没准哪天真的被人拐了去。
这孩子命苦,小时候被人贩子拐离了家,长大后又被拐卖进了宫,事不过三,她不能让小阉驴第三次落进坏人手里。
“小姚子。”回了宫,万妼在书案前坐下对立在一旁的姚喜道:“宫里的女人,贪恋色相的有,寂寞难耐的也有。以后再有兰贵人那种想往你怀里钻的,别看她们是小主子怕得罪就任着她们胡来……”
万妼想想都来气,要是不是在院里而在屋里,那兰贵人还指不定会对小阉驴怎么样呢。
“再遇见这种事儿赶紧跑。要是被皇上知道了,她们有母家有子嗣有和皇上的情分,没准能保住小命。但你只有哀家,哀家也不能为那种事保你,到底来吃亏丧命的只有你!可记住了?”万妼像叮嘱不省心的孩子。
“奴才记住了。”姚喜感激地点着头。那句“你只有哀家”让姚喜鼻头一酸,太后娘娘是真把她当自己人了,舍不得她死,担心她出事。在乾清宫也是,宁愿找人替了她也不舍得把她交给皇上。
她不过救了娘娘一次,娘娘却救了她许多次,也饶了她许多次。
只可惜太后娘娘的浩荡隆恩她这辈子是还不上了,过不了多久主仆情分便要尽了。想到即将到来的分别,姚喜第一次觉得有些不舍,而不是逃离深宫的雀跃。
“奴才伺候主子。”姚喜殷勤地往砚台里添了些水,开始磨墨。
万妼觉得姚喜这些没来由的小动作总能戳中她的笑点,她笑问道:“哀家没说要写字啊?磨墨做什么?”
“回娘娘。”姚喜不好意思地吐了吐舌头:“奴才就想找点事情做报答娘娘。”
报答?万妼不由得白了姚喜一眼。
一两黄金一两墨。砚台不用时要用清水养着,切不可有残墨。她要不把小阉驴磨的墨用掉,便都浪费了。
既然磨都磨了,就用了吧!万妼吩咐姚喜道:“去把哀家赐你的文房四宝拿过来,昨儿哀家说过要教你练字的。”
“是。”姚喜今日格外乖巧。她想着就快离开太后娘娘了,剩下不多的日子里一定得当好所有的差,方能不负娘娘之恩。
值房近,她一溜烟跑出去,没多会儿又进来了。
万妼喜欢看姚喜蹦蹦跳跳的模样,跟只快乐的小兔子似的。或许是因为从前在司苑局那种偏衙门当差的缘故,没受什么约束,姚喜规矩上差了许多,不过也正是因为不那守规矩,反而显得活泼可爱。
太监们大多死气沉沉的。连皇上身边的唐怀礼也是,才三十几岁的人,行事作派跟老头子似的,芫茜也是眼瞎。
万妼命宫女把书案上多余的东西都撤走,让人再添了把椅子给姚喜道:“你先写几个大字哀家瞧瞧。”万妼看过姚喜记在册子上的小字,横平竖直看起来整整洁洁,可惜毫无笔锋,那字儿跟用柴火棍架起来的似的。
优点:好认。缺点:丑!
姚喜对于毛笔记一窍不通,勉强会握个笔,穿越前没上过什么书法班,穿越后在孙家做牛做马,别说练字,她常常连觉都睡不够。再说了,孙家连纸笔都没有。
铺纸蘸墨,姚喜认认真真写下四个大字“恭喜发财”。
万妼在一旁看着,字倒是没错,难看是真难看。不过万妼很喜欢这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