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瑁自打陇右之战还京后,风头极劲,声势正隆,觉得算得上长安城中数一数二的人物了。 但就在昨日的正月十五夜,堂堂寿王竟然在茶楼遇刺,左右金吾卫上下万人,一夜间发了疯似地急寻李瑁的踪影,几乎将半个长安翻了个遍,最后终于在兴化坊中找到了李瑁。与李瑁同时被发现的还有八具刺客的尸体,和刺客手中拿着的陇右佩刀。 一时间,长安城一片哗然,街头巷尾,男女老少无一不在议论此事。 皇子在京城遇刺,这无疑是在挑战整个皇室的权威。 清晨,宫门初开,李隆基便得到了李瑁遇刺的消息,顿时勃然大怒,下旨刑部、大理寺还有御史台三司会审,由右相李林甫亲自督办此事。 死士虽是安禄山派出的,但这些都是些如浮萍般的无根之人,身份无法查证,根本无从查起,唯一能证明这些死士身份的东西就是现场留下的陇右镇佩刀。 这些证物一出现,朝堂上顿时掀起了轩然大波,陇右节度使皇甫惟明还有太子李亨一下子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好巧不巧,李瑁遇刺的那家茶楼偏偏还是太子的妻兄,水陆转运使韦坚名下的产业,而且还有证人证实,就在李瑁遇刺的半个时辰前,韦坚和皇甫惟明还在茶楼的雅间中密会,所谈内容外人不得而知。 人证、物证,一下子全部集齐,韦坚、皇甫惟明等人的死对头李林甫看到这些东西,一下子如获至宝,忙不迭地将证物和证人的供词呈递了李隆基的案头。 与这些证物一同上呈的还有一份弹劾的奏疏——“朝中重臣密会边将,意欲行废立之事!” 紧接着,杨慎矜、杨国忠、王鉷、吉温等朝臣也纷纷上书,矛头直指太子党一干要臣。 不过转眼间,原本关于调查寿王李瑁遇刺的案件,一下子成为了满朝上下对太子党的弹劾。 而这些弹劾成立与否的关键都在一个地方,那就是这些刺杀李瑁的刺客是否是陇右节度使皇甫惟明所派。 一下子,李瑁便被推上了风口浪尖,从一个被行刺的受害人变成了牵动大唐朝局的关键。 从李瑁被刺之事被报入皇宫,到各方大臣弹劾太子党,前后过去不过半日的功夫,李瑁的寿王府已经前后来了几波人。有皇宫的,有杨家的,有李亨的,还有李林甫的 此时,李林甫的心腹,此次三司会审的主审官之一,御史大夫宋浑正在寿王府拜访。 “殿下,相爷不亲自前来拜访殿下,并非有意轻视,只是有些事相爷不便出面,只能由我们下面这些人代劳,还望殿下见谅。” 寿王府的书房中,宋浑一见到李瑁便躬身致歉,态度很是诚恳。 宋浑刚一开口,李瑁便猜出了他的来意,宋浑等人平日仗着李林甫的势作威作福,他手中又掌握号称朝堂喉舌的御史台,麾下上百名御史,有时连李瑁和李亨都敢不看在眼里。他今日这般恭谦,想必是有事相求了。 李瑁打了个哈哈,指着自己前面的位置,笑道:“宋大人客气,宋大人乃大朝大员,堂堂御史台首官,哪有什么轻视不轻视的,请坐。” 宋浑此来是带了李林甫的密令,他方一进门,便看到了李瑁一旁坐着的李泌,他不知李泌的身份,担心所言之事外泄,于是看了眼李泌,向李瑁问道:“殿下,不知这位是?” 李瑁手掌引向李泌,笑道:“此乃寿王文学李泌,本王的肱骨之臣,宋大人有事但请直言,不必忌讳。” 此时能被李瑁请来商讨的想必是李瑁的心腹谋主了,不过看着李泌的年龄,显然比李瑁还要年轻上几岁,也不知所长何处,竟能叫李瑁这般倚重。 宋浑虽不知李泌是何人,但李瑁都这么说了,宋浑也不再多疑,直接道:“此番下官奉相爷之命前来是要跟殿下商讨昨夜殿下遇刺一案。” “哦?这么快已经有消息了吗?”李瑁故作一副惊讶的表情,问道。 李瑁既是此案的受害人,又是太子的死敌,他对此事必然是极为关注的,要说他什么都不知道,宋浑是断然不信的,不过李瑁既然执意要装疯卖傻,宋浑也不敢戳破,只能接着道:“此案的案情已经基本明朗,人证物证均已齐备。” 李瑁既“急迫”又“愤慨”地问道:“谁,是谁刺杀的本王。” 宋浑回道:“按照现场的证物和案情推测,应是韦坚和皇甫惟明预谋废立,想要替太子除去殿下这个心腹大患所为。” “啊?那太子岂不是要行玄武门故事!”李瑁哑然呼道。 李瑁之言一出,宋浑顿时愕然。 趁李瑁遇刺之机扳倒太子,李林甫如何不愿,但此事证据不足,想要牵连到太子身上几无可能,眼下最好的选择就是趁此机会除掉韦坚和皇甫惟明两人,废去太子的两条臂膀,但听李瑁的意思,竟有将火烧到太子身上的意思。 朝争之事过犹不及,此事若是硬要往太子身上扯,恐怕最后会适得其反,这绝非李林甫愿意看到的。 宋浑一下子被李瑁打乱了阵脚,忙道:“此事与太子有无关联尚在调查,眼下最重要的是殿下出堂,指证韦坚和皇甫惟明二人乱行。” 李瑁和李泌对视了一眼,笑着问道:“这是你的意思还是李相的意思?” 宋浑回道:“下官自然是奉李相之意前来。” 李瑁听了宋浑的话,脸色突然一变,冷声道:“既然是李相的意思,那李相就应该知道,本王堂堂亲王,天潢贵胄,岂能如寻常百姓般在大堂之上与人捉对指摘。” 宋浑忙道:“这是自然,殿下只需亲笔手书一封奏折,其余的事情自然交由我们办理。” 李瑁摇了摇头,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