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怔,怕这话再触到哥哥,譬如反复无常之类。
杨鞍叹笑,已不在意:“天骄,当初我对你设防太多,竟教你碰壁那么多回。”
“主公等这一天已经太久。任何意外都不能有。”徐辕郑重,再不多言,安然在侧守着杨鞍。
杨鞍一怔,天骄的言行,早帮他彻底抽除了战场和帮派。原来这一切跟山东之战、跟红袄寨无关,发生在和平年代、普通的家庭也一定会有——只关乎兄弟关系的破冰。
“天骄,对不起。”他一时动情,近乎有些哽咽,他深知他最对不起的人是徐辕,害徐辕失去战力,失去挚爱,失去所有,只留下一个主公。他却仍一次次伤害徐辕的主公。纵然如此,徐辕还在竭尽全力帮他们弥合裂痕。
“人都有犯浑的时候。”徐辕淡然一笑,“杨二当家肯回头、承认过失、担负后果,已是超乎常人的勇气,且和主公说得完全一样,本心是好的只不过好心办坏事,冲这一点,徐辕做这些都值得了……”将杨鞍扶起,徐辕正色说,“杨二当家这种肯担负,令我觉得,若生命里缺了一个你,林阡恐怕也不成林阡。”
杨鞍一震。
林阡此生,为人处世,向落远空学,机谋布阵,向楚风流学,治军领兵,向越野学,此三点,却无一不被杨鞍渗透!无杨鞍,无林阡。
风将最后一幕迷雾掀开,越开越亮,沙石间盘旋着新叶陈叶,越旋越急。
漩涡的最深处是否藏着一个平行的宇宙,那个宇宙,事件正好发生到破庙外的丛林里,他背着胜南,新屿宋贤一左一右……当时的他,和当时的胜南。
最感动杨鞍的,除了新屿、宋贤之外,还有当时伏在背后半昏半醒的胜南啊,虽然新屿为他驱毒但他还是必须及时救治,因此杨鞍毫无耽误立刻就带他回军营,可是沿途胜南不时呓语要回去甚至动作大了差点从他背上栽下去……
“还要回去干什么!”他大怒,没想到胜南比宋贤还不好对付。
“刀……鞍哥……赠我的刀……”胜南这句话给他的震惊,远胜过片刻前的赵大龙。
杨鞍在他生辰那天,随随便便送给他的刀,竟这般被他珍惜,昏迷之际还念念不忘。那把刀,适才也是为了救他,才断裂在了赵大龙的巨力下。
“刀重要还是人重要!”他噙泪吼出这句话。
原想补给那孩子一把刀,但那孩子伤好了就又不知潜伏在哪里了,后来杨鞍事情一多、一忙,加之没有合适的时机,自然忘了完成。
那孩子长大后成了盟军之主手握千骑百将,却偏偏拥有了和他杨鞍非常默契的思维模式——都想岔了,都偏执了,都站在了道德的制高点上!于是帅帐相杀只不过是对腊月廿八的一面镜子,两个人互相误会背道而驰渐行渐远。但是,是那个孩子,最先拥有勇气回头、承认错误、承担后果,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到这一刻,杨鞍也终于回过头来、认真地审视起自己走过的错路,才知林阡早已转身追赶、才知林阡看着他头也不回的背影时是如何感觉,才知自己的顽固给他又增添了怎样的漫长、复杂和艰辛,才知这次惹下乱子的是自己要收拾局面的成了妙真和宋贤。回过头来,看到以帅帐相杀为起点,自己就一直在逃避、而林阡却一直在挽回,那不是神一样的盟王,不可能一蹴而就直接飞过来,那需要长途跋涉重重险阻。再荆棘密布,再风雨交加,都不轻言放弃,林阡那个人,那群人,正渐次地坚决地向他靠近着,一步一步,和他心里的那个叫林胜南的孩子融合,最终合二为一……
此刻,不应有声,杨鞍饱经沧桑的脸上,是忏悔的泪和释怀的笑。
却听得连声巨响,打破了夜的沉寂,杨徐二人神色一凝,都知又有战事突发,匆忙赶到正在调兵遣将的宋贤处时,沿途已知是“司马隆压境!”
实则,吟儿与完颜永琏对弈、徐辕带回妙真、妙真劝服杨鞍、杨鞍来见宋贤,都只是箭杆峪姜蓟惨死后的一天一夜内发生的,与此同时,战场的烽烟自然也没有片刻消停——
午后,梁宿星不出意料回到了调军岭战场、完颜永琏嘱咐他先救纥石烈桓端和束乾坤、继而联合这几路金军合攻国安用裴渊。林阡事先料到了这一点,命宋贤、新屿、刘全三方加紧剿灭纥石烈、尽快消除这一枝节。梁宿星出现之际,适逢纥石烈束乾坤再度告败,梁宿星接手了一个支离破碎的烂摊子。
傍晚妙真归来,三方剿灭正好告一段落,刘全与展徽刚从前线回,他们的战力一向只是锦上添花,三方剿灭的主力其实是新屿和宋贤,是以他们不需要太紧张但新屿和宋贤要时刻盯紧梁宿星。当此时,杨鞍的醒悟令宋军喜上加喜,还准备时机成熟来一场真正的三方剿灭与梁宿星较量……
但眼看林阡洞穿了梁宿星的目的并先出手痛打纥石烈,完颜永琏自然不可能就此罢手放纵宋军在东部有生机,竟毫不犹豫,又出一招,丝毫不容宋军喘息地趁夜就发出一击“分而歼之”——
天骄在地上垒石展现,“为了让纥石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