隐居、偏不担负,迫着我对他来了一次‘兴师问罪’,我派兵追杀甚至将他逼上绝路。可是,结果却证明,是我错了,错得离谱。他有他的想法,需要兼顾太多我不必兼顾的。
后来他拿下短刀谷时,比我想象的还要妥善,更还费了最少的兵马,伤亡降到了最低。从此以后,我才决定,无论他做什么,我都会支持、信任,并尝试去沟通、去理解。世上没有谁一个人就可以把计划运筹如神,但会有一群人能将计划合作如神。”
这些话,哪个字不是挖心掏肺。
徐辕还说过,“你可知,若无主公整合,红袄寨如你这样叛离的会接二连三、形不成凝聚而四分五裂?主公承担之初,料到会有骂名,却仍承担,独自扛完颜永琏及其麾下,只因没有第二个人站出来,站出来阻止红袄寨瓦解。主公当也没有想到,骂名不在日后,反而先出于你……”
“红袄寨,若你不回头,那只会在山东之战全军覆没;但若是回头,起码有一个机会赌一把。你愿输给完颜永琏,还是输给有一半可能还是林胜南的林阡?!即使不为你自己想,还有这一大帮的兄弟,他们为了抗金揭竿而起,结果却要在这样的迷乱中自我衰亡么?”
为何这样的语句,只因涉及“一大帮的兄弟”,就被自己误解成了恐吓,误解成徐辕也在抓他弱点,所以自己后来一边纵容刘全和展徽,一边却对徐辕都不肯真心靠近,所以,所谓的合作其实都是敷衍——没有自己卖力的“杨鞍军”,能给盟军抗金的正面战场帮什么忙?!也许他可以借口他最近的蛰伏是为养伤,实际上他最近一直就浑浑噩噩自认为懂却无知。
现在才懂,徐辕说的都是事实,若他在帅帐相杀前后回归,那么山东之战还有极大转机;司马隆打伤林阡后只剩下最后赌一把的机会;而今,可能连赌一把都太晚。他和林阡感情的断点,事变之初在林阡,尔后却一直在他杨鞍;他当然希望他一大帮的兄弟都能活、红袄寨能挺过这个最艰难的开禧元年,他却帮他的兄弟们选择了一条怎样泥泞的错路……
“对敌人仁慈就是对兄弟们下毒手”,轻信敌人的言辞那就是对敌人仁慈!杨鞍啊杨鞍,黄掴的话你为什么轻信,看到祝孟尝大大咧咧就认定了是他暴露,从而就可以怀疑林阡包庇属下然后嫁祸给你,你为何就不能像当年那样明辨是非既不认定林胜南也不妄断赵大龙?!
口口声声要别人和当年一样,那你自己和当年一样吗,觉得他们变了,所以你就变了,这又是什么因果!当年的杨鞍,觉得身边谁都是自己人,什么都从善意的角度分析。这样的杨鞍,为何纠缠着种种细节而忽略了独独一个,那就是,月观峰金人围攻时,徐辕宁死不放下他:“若是主公,绝不会放!”这样一个善良温和、毫无私心的武林天骄。
妙真口中,箭矢纷扰、云梯层叠之际,不顾性命也要救她的凤箫吟,老喜欢挂在嘴边鼓励军心的一句话也是“你们是红袄寨的未来,一个都不能少”,心心念念都是红袄寨的未来,跟他杨鞍一模一样!盟主根本只是个称呼,她俨然就是齐鲁之地的女人,甚至连山东的方言都能说上几多。
他们,和十年前,危难来时不出手、不闪避,先以身体来给自己挡刀的胜南,多像。说不清,这是同化,还是他们本来就是同一类人。世上真有这样的联盟。这联盟的雏形,却正是红袄寨。这绝对互信的话语,最初出自最重兄弟情义的他,杨鞍!
“鞍哥,我把消息告知了胜南,应当明早就会来见你!新屿嘛,恐怕要迟一点,不像那小子空闲。”宋贤的话将他思绪拉回。
身处月观峰东的宋贤、一面威胁着束乾坤纥石烈桓端,一面又受到司马隆高风雷的威胁,今日虽妙真回归但梁宿星比她更早,实际他来见杨鞍也是忙里偷闲——
那恶魔加入东部与中部之间的此地,使宋贤等人都压力不小,即便打赢了仗也要时刻留意其一举一动,所以宋贤休息片刻可能就又要备战去了。
所幸他北有新屿支撑、东有刘全助阵,先前对纥石烈桓端束乾坤游刃有余,而眼看着现在杨鞍又有了完全的回归之象,形势如他所说——“太好了,纥石烈桓端这下死定了,梁宿星也没指望力挽狂澜,司马隆高风雷当然也不在话下,虽然胜南一直偷懒,他们俩不也一直没伤愈么!”
其实,只多了杨鞍一个人,宋贤为何认为形势太好了……?宋贤乐观地笑着说,金方不也只是多了梁宿星一个人?
徐辕就在一旁看着杨鞍,微笑始终不曾言语。妙真问,天骄笑什么,徐辕说,没什么,只觉这气氛很融洽。妙真道,不早了,哥哥,天骄,都去休息吧,宋贤也连连点头,夜半三更了,你们睡,军营的事我扛着就行了。事实上,虽已将近子时,寨外仍战火纷飞,战争一如既往没日没夜。
杨鞍摇头:“今天想起了很多往事。睡不着。”天骄于是也就没移步。
“咦,天骄,怎么也不走啊?”宋贤奇问。
“我……看着他。实怕他又走了。”于是乎这句话出自堂堂天骄之口。宋贤笑了起来,妙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