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见时辰不早, 东宫之中,未见太孙归来, 吴太子妃便命人去盘龙殿问了话,那宫人守在外面,倒也知道这圣上是在与秦烨谈论政事, 也不敢打听, 等了好一会儿, 才与张德寿通了话。
这厢皇帝与秦烨才同大理寺的几个官员交代清楚这其中的事情,张德寿见几位大人出去了,进来笑问道:“太子妃娘娘差了人来问, 圣上是不是留了太孙殿下用饭?”
秦烨此番立了大功归来,皇帝本想为他大摆个宴席接风, 可秦烨本就不是喜爱热闹的性子,也就推辞了。这几年来, 皇帝一直调养生息, 这般处理政事直至晚膳也忘了用的, 还真是头一回,又动了一番怒气, 脸色有些不好,疲惫地摆摆手,道:“本来还想为你摆宴接风,你既然不愿意就罢了。太子妃想必也是想为你摆个小小的家宴, 也当是替朕为你接风庆祝了。累了这么久, 这几日先歇歇, 好好休息一些时日。反正这些东西多,大理寺要想查个干净,总也是要耗费些时日的。”
秦烨看了看皇帝不知不觉已经满头的白发,不禁叹了口气,一一应下,道:“皇祖父也是要好好照顾自己的身体。”
皇帝心中微酸,这么久了,第一次想起了死去的太子,小时候也是好好的孩子,怎么就长大成了那般的模样呢。这其中,也多多少少有自己的一份责任啊。
东宫之中,吴太子妃早在园子里摆了宴席。太子妃和白侧妃、齐侧妃忙着安排事情 ,倒是薛令蓁这些年纪小的被撵了出来,在园子里玩。
因是家宴,这罗六娘不便前来,薛令蓁和秦烟连着十皇孙秦煊兴致勃勃地点好了自己爱吃的菜肴,吩咐人做了去。
临了,薛令蓁突然吩咐了那个传膳的侍人,青葱似的玉指点了点菜单上的几个菜名,粉唇微勾,微微露出梨涡的痕迹,笑道:“这几道菜都不要放辣,味道清淡些就好。嗯······,汤汁多一点儿更好。”
秦烟皱了皱眉头,疑惑地问道:“蓁蓁,你不是挺喜欢吃辣口的吗?前几天还吃了六娘带进宫的香辣牛肉干,现在就又改了口味儿?”
秦煊看了眼自己的姐姐,抚了抚脑袋,无奈道:“阿姐,你这还看不出?大哥一向不喜欢吃辣的。这几个菜又是大哥爱吃的。”
秦烟恍然大悟,她一向与秦烨不亲近,还惧怕他,又不像秦煊一般曾在上书房与秦烨想出过一些时间,虽口里叫他大哥,实际上 并不了解他的喜好,面上多少有些难为情。
薛令蓁是沐浴梳妆后过来的,身上还带着花露的香气,混着她身上自带的一缕缕花木清香,显得格外沁人心脾。稍稍画了些妆容,眉间一点胭脂勾画的桃花瓣印记在玉白的肌肤映衬下愈发动人娇艳。
她穿了一件鹅黄上襦短衣,衣襟边缘绣着一些俏丽的花卉图案,沿着少女窈窕的曲线显得很是娇美。下则是玉色的罩纱素缎双层裙,坐在这靠近湖边的亭子里,晚风拂过,玉色的外层的一层纱就随风微微飘动,稍稍露出裙下一双素白水纹绣鞋。
秦烟看了看薛令蓁的身段,又垂头看了看自己的,不禁是垂头丧气的。
看了看四周,秦烟一把将自家弟弟赶到了一旁,小声地问着薛令蓁,道:“蓁蓁,你说我都按着谢先生的那个食谱吃了有一段时间了,怎么这儿还没有成效?六娘都有了好效果!”
差不多的年岁,两个伙伴都出落的窈窕,偏自己是个干瘪瘪的样子。更别提,同样的起点,用了同样的食谱,过了一般长的时间,六娘的就有了明显的成效,偏自己无效,秦烟真是有些郁闷了。
薛令蓁还以为她把秦煊叫走,是有什么极为重要的事情要说,一听这话,便是一愣,看了看秦烟脸上有些羞怯的模样,不禁素手掩唇一笑,发髻上斜斜垂下的八宝簇珠红玉凤钗的流苏微微晃动,发出珠翠碰撞的清越声响。
秦烟噘了噘嘴,有些生气:“蓁蓁,你还笑我!”
薛令蓁摆摆手,连忙止住了自己嘴角的笑意,笑道:“我还当是你有什么大事呢。却没想到你问我的是这个问题,这么久了,你还在在意此事?”
秦烟失落地道:“怎么不在意吗?穿衣服都不好看!我娘还笑我,照这样下去,日后都不用给我急着做衣服了。”
薛令蓁从小宫女手里接过了拿来的鱼食,用手捻起一点儿撒在下面的湖水里,鱼儿不多时就自动地游过来,聚在底下争抢吃的。
包在帕子里的鱼食不一会儿就被吃完了,薛令蓁抖了抖手帕,想了想,说道:“会不会是因为你年纪较小?我与六娘都比你大,效果才比你好的。”
“那我再吃一阵好了,不过我娘也说了,待女孩子来了月事,就好了,那时候就连长个儿也长得快。你看六娘,她前几个月刚来了月事,疼了好几天,脸色惨白惨白的,就连兰德堂的学业都顾不上了,歇了几天才来。不过个子长得飞快,她原先可是没你高的,还有些胖胖的,现在抽条得又高又瘦。”秦烟贴在薛令蓁的身边,跟她咬着耳朵说悄悄话,一想到那时罗六娘的情状,小脸也仿佛疼着似的皱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