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
鹿汀跟程澈亲得如火如荼, 听见牛奶落地，正准备低头探寻，没想到十米开外突然响起一个中年男声——
“你们在干什么？！”
声音太过熟稔, 来自每周一广播里抓校风校纪的德育主任。
鹿汀身体僵硬不足片刻，脑海里燃起的求生欲让人很快反应过来。她稍稍推开程澈, 下一秒便不由分说地拉着他的手, 拔腿就跑。
男人的声音借着身后的风传来。
幸而有夜色助攻，德育主任只认出两人北城一中校服, 却一点儿也没看清脸。
“你们是哪个班的！”
大概是追了几步，中年发福的身材有些体力不支。
“别跑——”
“太不像话了，真是太不像话了！”
现在的年轻人，竟然校服也没脱，就在学校门口亲吻起来。
能有这么憋不住？
“再跑就记过处分, 听到没有？！”
鹿汀拉着程澈, 一路飞驰着。她平时体育不算太好，跑步也是勉强及格的半吊子，却在此时表现出了惊人的爆发力。
隐约听到了那句“再跑就记过处分”, 心一惊，原本渐渐不支的体力又来了一次回光返照。
耳边是呼啸的风声，同她疾驰的速度相呼应。干涩的空气摩擦着喉咙, 有灼烧般的痛, 呼吸声越来越重, 最后化成疲乏的喘息声。
右手一直紧紧握着另一只手。
程澈跟在她的右后方, 被她拉着。两人一路向前跑着, 像是私奔，又像在进行一场青春的逃离。
好像从来没有这样叛逆过，新奇又刺激的经历，让鹿汀心惊胆战。
胸腔里，心跳快得下一秒仿佛就要停止。
也不知道跑了多久，直到身后一点不和谐的声音也没有。鹿汀往回看了一眼，路的尽头漆黑一片，什么都看不到，这才缓缓地停下脚步。
整个人跟虚脱了似的，下意识地便软下来，被程澈一捞。
“站着。”
剧烈运动后不能立即坐下，这是常识。
鹿汀感受到少年的气息凑近来，这才意识到对方的另一只手还一直被自己紧握住。那样的奔跑后，两人的手心全是汗，细密地交融在一起。
她下意识想松开，却发现对方抓得很紧。
鹿汀也并没有刻意挣脱，经历了前一刻的激烈，大脑正缺氧得厉害，并没有太多精力去思考其它的事。
喘了好一会儿，声音里带着少女的娇柔，是程澈最听不得的那种。
他没有打断她，只是静静地站在，一边支撑着她身体，不让她倒下去。
直到最后，女生的气息依旧不稳。
“你说……不会真被认出来吧。”
程澈看着她，安安静静的，暗色的眼眸里映着不明亮的灯火。
“如果认出来了，不会那么生气。”
鹿汀回味着程澈的话，脑海里描绘出德训主任微胖的身材一边追赶一边气急败坏的样子，心稍稍放下来。
他说得有道理。
气息逐渐复原，身体元神归位，鹿汀终于可以直起身板走路。
大概是太过紧张，她甚至没注意到，右手还是被程澈握着。
旁边的人问她，“你怎么反应这么快？”
鹿汀侧头看了他一眼。
“他就问了句在干什么，怎么知道是在说我们？”
鹿汀倒是被问住了。她想了想，“人在做坏事的时候，不是通常脑子里的弦都绷得很紧么？”
鹿汀活了十七年，一直是遵守校规校纪的好学生，却因为眼前的人，原本的规矩被破坏得干干净净。
她的谨慎，或许来源于她那点儿“敬畏之心”。
程澈听了答案，没作声，过了一会儿，轻笑起来。
“你笑什么？”
“你觉得……我们在做坏事？”
鹿汀皱起眉头，总感觉眼前的人在笑她幼稚似的，“不是坏事吗？”
见她一本正经的模样，程澈有点无奈。
如果吻她算是坏事。
他感觉……自己也许可以更坏一点。
那晚回家后，晚上九点半，程澈准时发来短信，开始他这几日的例行询问。
“今天做习题了吗？”
语气轻描淡写的，好像傍晚的那个吻、和那一路私奔般的飞跑都没有发生过一般。
鹿汀简单回复了个“嗯。”
“有不会的题？”
鹿汀是有心好好学习的，况且有鹿爸爸给的强压，有人愿意热心指导，她当然喜闻乐见。经过上次你来我往，她知道程澈不是客气，于是将不太明白的题号一一发送给对方。
程澈对她很有耐心。每道大题都在草稿纸上重新演算了一遍，还举一反三，欢迎鹿汀随时提问。
待疑难问答完成一轮，已经近十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