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应民这次没有推脱,又打听陈千乘是如何知晓的,奈何陈千乘只说故人所托,不可说。
不是他不说,实在是老道万分告诫不能言,陈千乘只能苦涩道:“秦兄也别问了,我真的不能说,但是秦兄要相信,我是真心诚意来帮你的,这个人对你,对我,以后都没有关系。”
秦应民放弃追问,陈千乘的样子摆明了再怎么问都无济于事,他虽然和他只相识几天,但是颇有惺惺相惜之感,也相信陈千乘的话。
“那千乘兄可有什么计策?”
陈千乘把自己的大致计划说了说,秦应民心窍灵活,不停点头,顺手指出了几处可以做得更好的地方。
说到最后,几乎万无遗漏,两人击掌相视一笑。
当真是“莫愁前路无知己”之感。
一番交心下来,两人关系变得很是微妙,不再像上次一样虚情假意,倒真的谈出了几分真情。
缘分这个东西有时候就是奇妙,譬如一见如故,譬如一见钟情。
一见是面,通的是心意。
知己难寻,陈千乘和秦应民推心置腹,各诉心肠。
陈千乘给他讲西北的故事,他则给陈千乘讲平都。
讲自己前半生如何为了讨生活而屈与人下,讲自己百般曲意逢迎,讲平生不如意。
寒风做酒,无酒自醉。
谈至憾处,两人不免相互感叹一句,人生不如意之事十之八九,可无一人与之言。
末了,两人捧风为酒,一饮而下。
人生何愁一知己!
临走的时候,陈千乘起身相送。
在府门口两人暂别。
陈千乘问道:“秦兄可是有了决断?”
秦应民哈哈大笑:“千乘兄敢拿青州四十万将士陪我,我若没有决断,未免太小家子气了。”
说完,躬身一拜道:
“千乘兄助我,他日我若为帝,君臣无忌,青州世代为陈。”
陈千乘起身躬身一拜,“青州陈家,愿为秦兄效犬马之劳,愿做秦兄手中刀,为您在燕京承明殿前开路。”
秦应民心中豪气澎湃,大笑而去。
阴云又笼罩了月色,厚重而又沉闷。
天开始下雪,由零零散散的几片片刻间变成鹅毛大雪。
陈千乘把手伸出去,感受到雪片融化在自己掌心。
看着巷子里独行的秦应民,喃喃自语:“瑞雪兆丰年,来年便是好时节。”
秦历三百二十三年,康明年间,十二月二十九日。
天降瑞雪。
夜黑无月唯凛风,秦应民在雪中着一衫黑衣默默独行,踏上争位之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