碩托一夜好睡,梦中甚至都见到了狼狈不堪的费扬古对自己感恩戴德的样子。一觉醒来之后神清气爽,在格什哈的侍候下披挂整齐,吃完早饭,下令拔营开动。
结果大军刚刚拔营没走多远,就有斥候来报说前面的官道被昨夜的大雨给冲毁了,到处泥泞一片,根本无法前行,马蹄踏进去都淹没了半条腿。
碩托一听眉头皱了起来。他虽然骄横自大,昨天故意拖延时间,可是却也知道今日如果还是那样的话,那就真的要被问罪了。一旦辽阳有失,自己爷爷代善也救不了自己了。
正在发愁的时候,忽然旁边一人道:“将爷,奴才知道距离官道不远处有一出丘陵山道可以过路,不知过要多绕三五里而已。”
碩托大喜,急忙派人去查看丘陵山道是否能行。
不多时,接到回报,丘陵山道并未受到昨夜大雨影响,可行大军。
碩托一听这才放下心来,断然下令全军改道向丘陵山道而行,浑然不觉自己已经一只脚踩入了死亡陷阱之中。
清军这边一改道,江家军的斥候早就回去禀报白山了。
听到清军果然改道向丘陵山道而来,一众亲卫将领都对白山佩服不已。白山却是一脸淡然道:“此处丘陵山道并不算长,也就两三里左右。务必等到鞑子前军过去之后再行出击,以骄鞑子之心。届时主力猛攻鞑子中段,将鞑子中间截成两段。山甲将军带领骑兵在原野上围歼鞑子前军,其他人跟我一起围歼鞑子中军和后军,务必一开始就用最猛烈的攻势让鞑子无法从容调度反击,你等可明白?”
众将低声道:“末将明白,谨遵将令!”
白山又叮嘱了一些细节的问题这才让众将散去回归本部。
冉武指挥打仗是大开大合,灵动活跃。而白山的指挥则更像是在作画行书,精益求精,争取不出一点纰漏和败笔,这当然跟两个人的性格有关系。
山甲则是更多的是适合冲锋陷阵,谋略上虽然不如二人,但是超强的执行力和自己本身的勇猛对于士兵的感染力却是略胜一筹。
江川自然是明白这些,所以让冉武和白山都是独当一面,让山甲这个猛将给白山当副手,如此正好是相得益彰,完美搭档。
一切布置停当之后,就见斥候来报,鞑子前锋已经进入了丘陵山道,众人都凝神屏息,战马也都套上了笼嘴,务必不使发出一点声音。
林中的飞鸟因为这群昨夜已经进入的陌生人当时是受到了惊吓飞走了,可是一夜过后却也慢慢习惯了,又有不少飞了回来,毕竟是它们熟悉的觅食区域。
鞑子前锋缓缓进入丘陵山道,一方面看着脚下,小心被湿滑的泥土树叶给滑到,一方面则是看着两侧葱郁的密林。
听到鸟鸣啾啾,飞鸟飞来飞去觅食之后,鞑子前锋的心也慢慢放了下来。
兵法上说逢林莫入,碩托也知道这一点,所以带着中军主力跟前军保持了一点距离。看着前军无惊无险的走过丘陵山道,甚至最前面的士兵都已经走出了丘陵山道,这才下令加快速度前行。
他心中根本就没想过敌人会在半路设伏这件事,毕竟敌人是打的辽阳,又不是盖州。而且听说那江家军也才崛起不过半年,能凑够兵力来打辽阳已经很厉害了,哪里还能有余力觊觎盖州啊。
之前的种种也不过只是出自于战争中养成的习惯而已。所以此时看到林中并无伏兵杀出,也不意外,骑着马大摇大摆的上了丘陵山道向前行去。
身后的清军看见前锋平安无事,主将又如此轻松惬意,自然也都没有多加防备。
碩托骑马走到丘陵山道的正中间的时候,忽然左侧的林间传来了一声长啸声,然后便有无数的黑色人影从其中沉默着冲杀了出来。
同时,还有无数的弩箭从林中密密麻麻的攒射了出来,发出了嗡嗡的声音,直扑毫无防备的清军。
碩托一马当先,一身盔甲又鲜亮显眼,是重点照顾的对象,一瞬间约莫有上百支箭矢向他呼啸而来。
碩托根本来不及任何反应,连人带马都被箭矢射成了刺猬,一声没吭就了账了。
骤然遇袭,主将又第一时间身死,清军顿时大乱,只好本能的拿出武器与敌人厮杀起来。
黑衣黑甲的江家军冲入清兵阵中,都是三人为一小阵,互相配合,互相保护。这是江家军步兵在混战之时的基本战法。不管是三个打一个,还是敌人一群围攻三人小阵,都是一样的。
在混战之中,敌军往往很难形成有效的指挥,所以在局部战场上江家军的三人小阵往往就占据了优势,一番厮杀过后,这种局部的优势又会转化为整体的优势。
步兵一方面冲杀,另一方面江家军的弓弩手还隐藏在密林之中,看见哪一处清军密集就向哪里放箭,这种猝不及防的远程攻击和犀利的近身小阵搏杀让清军根本无所适从,伤亡在迅速的增加,士气在迅速的跌落。
很快,所谓的厮杀其实就变成了江家军对清军单方面的屠杀,整个丘陵山道几乎都变成了修罗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