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荷猛然推开李儇的龙体,身躯一挺,站了起来,以玉手指了他,冷笑道:“哼哼,皇上绕了如此大的一个圈子,说来说去,竟然是如此回事!国家大事,张荷一个妇道人家,识得什么?请皇上恕张荷抗旨不遵之罪!”
唐僖宗见张荷柳眉倒竖,杏眼圆睁,粉面含威,妩媚之中透出刚毅之气,却愈显美丽、高洁,且是冷艳可人,激动得五脏六腑快要跳出腔子来。李儇使尽吃奶之力才抑制住胸中的激荡之情,拱了拱龙爪,龙颜上堆满笑容,柔声道:“荷儿,十数年前之事,咎在寡人,但事已过如此之久,岁月的巨轮还未将你芳心之中的怨恨碾碎了么?荷儿,寡人的性命与江山社稷荷儿可不顾,但百姓遭受刀兵之苦,流离失所,生离死别,荷儿亦忍心不管了么?”僖宗皇帝见张荷脸色缓和了些,识得她已然有动于衷,于是又慨然道:“荷儿,令夫君李酋长若能替朕灭了黄巢,寡人定让荷儿北还以会令夫君!”
张荷听得“百姓遭受刀兵之苦”与“北还以会令夫君”之言,芳心大震,利箭似的目光直射唐僖宗,樱口之中发出沉沉之声:“皇上乃一国之君,言出必践,事成之后,千万莫要违了诺言!”
“荷儿,孤家一朝人王帝主、九五之尊,还能言而无信,出尔反尔么?”李儇尴尬地笑道。
“既然如此,张荷便勉力一试了。”张荷本是北国才女,一封寻常之书,自是用不得斟酌的。见得她提笔于玉手,一挥而就。书罢,递于李儇。
李儇接书在手,瞧时,见得不唯情真意切、字字珠玑,且是书法秀美、铁钩银划。李儇看了一遍,当下没口子地赞道:“人道文如其人,此书文笔老到,且是又清新自然,脂粉气中又透出阳刚之气,酷似荷儿那骄傲、怪僻而又高雅之脾性!”夸赞一回,却也当着张荷之面,亲笔御书一书。
日月穿梭,光阳似箭,转眼便是数月。大齐义军覆灭,张荷随唐僖宗龙驾返回京师。张荷不顾皇上的百般劝阻,依旧居于旧时的小院中。她原以为自己暂且在此等上一等,不久便可随夫君北归了,芳心之中却也甚为喜悦,花容之上亦洋溢着欢快的笑容。岂料张荷如此的等了月余,尚是不见有半点动静,心中自是焦虑异常。张荷寻了身边的宫女问时,却均道不识此事。此时,她才识得事儿有些蹊跷了。张荷虽是欲寻皇上问上一问,却又见皇上的龙面不得。她如此的在期望、失望交加中焦虑地过了半年,才识得北归之愿只怕已成泡影了,不由的悲由中来。她想道:“荷儿与夫君的婚事起始便不顺利,难怪眼下要生出许多是非来了。唉,荷儿软禁唐宫近二十年,难道注定今生今世便再无出头之日,而要终老异地他乡了么?”张荷思来想去,极欲放声大哭一场,以泄心头之愤,但她乃是一个极重身份、极爱面子之人,且是性情又极为刚烈,自是不愿大哭出声,被人听了去的,只是躺身于床,以被遮了头,痛泣了一场。张荷哭了个够,芳心之中倒也觉得畅快了许多。
便在此时,忽听有人叩门。张荷恹恹地支起身子,下地,开门,看时,却是宫女送饭来了。张荷早被哀痛填满了胸膛,又哪有心情用膳?挥了挥玉手,让小宫女去了,又反手关了门,身子坐于床头,呆呆地想起往事来。
“诸位武林同道,张某今日设此擂台,原为小女‘以武招亲’,但要是成年男子,不分官民人等,亦不论丑俊、贫富,均可上台比试,胜过小女者,便为小女夫婿了!”一位驼背之人立身于擂台上,向了台下抱拳行一礼,大声呼叫道。
语声甫歇,台下便是一片欢腾。
听得一人大声道:“张教主是说令女公子为擂主么?”一人大叫道:“张小姐花朵也似的一个人儿,怎可与一些粗鲁的赳赳武夫交手?如此,岂不大煞风景了么?且是如此一个水葱似的人儿,又怎经得起一击?”一人大笑道:“老兄说甚话来?张小姐看似弱不禁风,实是武林高手,只怕我们还不是张小姐的对手呢!”一人尖声笑道:“诸位识得张教主为何想出这‘以武招亲’的计策来么?”众人大叫道:“这个却是识不得的,还请老兄说上一说!”
那人干咳一声,阴笑道:“诸位是识得的,张小姐貌若天仙,艳名大炽,自然要招蜂引蝶了。前时,张府门前猎艳者云集,一时之间,张府门庭若市。那张教主见猎艳者络绎不绝,以为众人是为了向自己求技才登门拜访的,心中却也欣喜。其后,张教主见得登门者有增无减,登门者虽也自称是为求技而来,却又不向自己讨教个一招半式的,心中便觉诧异。久之,那张教主才识得‘求技者’乃是一些狂蜂浪蝶。弟兄们是晓得的,那张教主乃天下第一大邪教的教主,不唯武功盖世,且是性情怪癖,心肠毒辣,手段残酷,武林中黑、白两道,抑或官府公人,凡犯于其手者,必置之死地而后快,是以官民人等,均畏张教主如虎,每每闻得张教主的万儿,便远远地溜之乎也。如今,猎艳者竟敢借了向张教主求技之名,欲一睹张小姐的芳容,抑或一亲芳泽,张教主又哪里能容得?便竭力驱赶猎艳者出府。但张教主赶走了这帮,那群又来。猎艳者之中,自不乏武林世家公子,抑或江湖豪客,抑或富商巨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