茫茫黄沙,一望无际,夕阳西下,狂风又起,旋又暴雨骤至。狂风暴雨中,一女子艰难地移动着身子,雨水顺着他的头、面直流而下,使她睁眼不得,浑身上下却似个落汤鸡一般。她使劲抹了把面上的雨水,缩了缩脖子,大声咳漱了几声,便又向前挪去。此时,便是不是断肠人,却也要肝肠寸断了。
外来之苦,她倒也能够忍受,但她含冤负屈,胸中的愤懑之情,却使她身心几近崩溃之境。她历尽千辛万苦,晓行夜宿,一路行来,却已不成一个人样了。他到了到了一个所在,寻来找去,寻到一个浓眉大眼的黑面老者。当下她的身子对了他跪了下去,口中只唤了声“舅父”,便已哽咽得说不出话来。
黑面老者心中吃了一惊,疾忙扶她起来,柔声道:“茹儿,怎的如此模样?且是偌大年纪,怎的孩子似的哭起鼻子来了?莫非受了天大的委屈不成?还有什么大不了的事么?说出来,舅父为你作主!”
“舅父,此事只怕您老作不了主了!”“茹儿”身子颤颤站起,口中发出悲苦之声,杏目之中却又流下泪来。
“茹儿,到底怎么回事儿?”黑面老者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了。
“舅父,甥女被他赶了出来了!”
黑面老者黑面一肃,却更如炭似铁,听得他沉声道:“茹儿,你们夫妻之间的事儿,舅父虽是不好过问,但舅父日后一定会为你们调解的。唉!”他叹了口气,又劝慰道:“茹儿,他乃一代英豪,自是通情达理的,日后定会回心转意的。”
“舅父,近来他刚愎自用,别人的话他是半点也听不进去的。况又有那妖妇百般迷惑,且是时时挑拨,只怕他是不会改变主意的!”
“哼哼,又是那妖妇之在兴风作浪,咱们的大业只怕要毁于她之手了!”黑面老者恨了一声,又道:“此事日后再处,茹儿便暂且在此处住下吧。”
“舅父,茹儿之意原是如此的。”“茹儿”点了点头,口中发出无奈的叹惜声。
匆匆二年,倒也平安无事。
一日,“茹儿”正于院内练功,忽听门外一人大声道:“姜师弟听说大齐义军之事了么?”
一人大笑道:“关师兄,看你说的有头无尾的!大齐义军之事千千万万,师兄说的到底是哪一件事情?”
“自然是最新之事了。”“关师兄”压了压声音,又道:“丁师弟,看来你也未听说狼虎谷之事了?”
“什么狼虎谷之事?”“丁师弟”疑惑道。
“关师兄”叹了口气,道:“二位师弟识得大齐义军撤离长安之事么?”
“此事小弟倒是识得的,只是义军撤出长安之后又如何,小弟便识不得了。”“姜师弟”亦压低了声音。
“唉,可惜啊,可叹啊!”“关师兄”口中发出一声凄凉的感叹,又悲声道:“大齐义军撤出长安,被唐军一路围追堵截,伤亡惨重,退入泰山狼虎谷中之时,便所剩无几了。朝廷兵马将狼虎谷围得水泄不通,几次激烈的厮杀,义军便仅存十数人了。此时,义军内无粮草,外无救兵,形势实是极为凶险。大齐皇帝识得突围无望,他自是不愿落入敌人之手,于是毅然拔刀自刎,从容就义了。随行的十数名将士见得齐国皇上自尽,亦各以手中之兵自行了断,壮烈殉国了。其状之惨烈,亘古未见!”
“嘘!”“丁师弟”手指放于口边,“嘘”了声,轻声道:“师兄小声些,听说我们帮主的外甥女便与大齐义军大有干系,小心被她听了去!”
“丁师弟”“去”字才出唇,却听“哎哟”一声惨叫声由院中传了出来,紧接,又是“扑通”一声声响发出。
院外三人听得院内声音,各个心中大吃一惊,疾忙跑进门来,看时,却见一人跌倒于地,身子直挺挺地一动不动。三人顿时慌了手脚,齐声大叫道:“帮主,不好了,康姑娘昏倒了!”
呼声才止,便见黑面老者如飞掠了过来。他才进院门,一眼便瞧见甥女倒卧于地。他心中一惊,黑面一寒,口中发出沉沉之声:“关昊,康姑娘好端端的,如何便晕倒了?”他口中说话,飞身上前,扶她身子坐起,又在她身子上点了几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