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杨行密自拜弟徐陵带兵去后,便有坐卧不宁之感。一日,他正于房内自酌自饮,忽见一通身血迹的人闯进房来。他见了此人,心中大吃一惊,疾忙站起身子,几步蹿至他的面前,一把抓住他的领口,大叫道:“秦威,你、你、你怎的只身跑了回来,前方战事如何?”
秦威被憋得面如紫茄,费了吃奶的力气,才抬起头来,无力地摇了摇,又指了指自己的嘴巴。
“快说!”杨行密大手一松,秦威一屁股蹲坐于地。他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方爬起身子。喘息一时,方战战兢兢地道:“回节度使大人的话,前方战况大大不妙!”他看了看杨行密的面容,又道:“才一交手,徐节度副使与三万将士便壮烈殉国!可疑的是,损失的人马之中,十之八九倒是淮南兵马。未将急急赶回扬州,便是欲请节度使大人亲自带兵出征的。”
“你、你、你是说陵弟与近三万淮南将士阵亡了么?!”杨行密惊叫一声,身子怔怔立地,发起呆来。半晌,他回过神来,切齿道:“好个钱鏐、高季兴,老子给你们脸面,让你们充人,你们不仅不领老子之情,还向老子放暗箭,真是‘老寿星吃砒霜——活得不耐烦’了!”转过身子,又向了秦威吼叫道:“秦威,尔身为扬州观察使,专司观察军情,如此重大之事,怎的不早报与老夫知道?”
“回节度使大人的话,属下见扬州兵马失利,便飞马回扬州,禀报节度使大人的。”秦威小声道。
“秦威,别他娘的瞎嘟哝了!将家中的十万精兵全带上,再捎上那二门火炮,老子要亲自去庐州!”杨行密大手一挥,大吼道。
“节度使大人,扬州兵马倾巢而出,防务又如何安排?”
“哼哼,防务如何安排?老子连命都不想要了,还要什么窝了?况此时,庐州城已被围得水泄不通,难道贼军还有分身之术不成?”杨行密冷笑一声,集齐城中仅有的十万兵马,拖上二门巨大火炮,气势汹汹向庐州杀奔而来。
火药,乃是我国古代练丹家发明的。唐朝中期的书籍之中,便有火药制造方法的记载。唐朝末年,火药开始用于战争,所以军事上便出现了火炮。因火炮初用于战事,是以全唐朝境内,亦只有屈指可数的数门而已。杨行密乃南国大藩,亦是朝廷重臣,是以朝廷便从仅有的七门火炮之中,拨了两门赐了与他。
杨行密出得扬州,一路的催促兵马疾行。扬州之军乃是由千里挑一的兵将组成的精锐之师,一路奔行,数时便赶至庐州城下。
此时,庐州城外宽阔的地面上,到处倒卧着唐兵的尸体及死马,丢弃着大批的兵刃及辎重之物。因天气较为炎热,有些人尸、马尸已然腐烂,散发出令人窒息的臭味来,引得成堆的苍蝇“嗡嗡”的伏在死尸上乱叫。
杨行密身子高高地骑在大马上,眼晴向地上瞧了瞧,鼻子哼了声,便猛抽一鞭,驰入唐营之中。
钱鏐、高季兴远远地迎了出来,接杨行密入营。才落座,便听高季兴阴笑道:“杨帅,高某等无能,未能为杨兄了却心愿,请杨帅恕罪则个!”
“高老弟,贵军损了多少人马,可用杨某以扬州兵马补充么?”杨行密面无表情地道。
“多谢杨帅关怀!高某虽是折了些人马,却是损失不大,略加整顿,料来还是能上得阵的。”高季兴说话不阴不阳。
“可惜刀枪有眼啊!”杨行密冷笑道。
“刀枪有眼?杨帅怎的如此说话?”钱鏐心中大感诧异,杨行密话音一落,便急问道。
“钱兄,刀枪若无眼,怎的阵亡之人中,几是淮南兵马?”杨行密沉声道。
“这……”
“哈哈,杨帅,前时,徐节度副使与钱兄、高某各率本部人马分别由东北面、东南面和西南面攻城。防守东北面的乃是斧头帮帮主陈夹所部人马,这陈夹不仅武艺高强,且是诡计多端,极善用兵,此处守城之物又利,是以徐节度副使率贵军进攻时,遭创便最大了。”高季兴见钱鏐无话可说,仰天打一哈哈,连忙解释起来。他笑了笑,又道:“今日,杨帅亲临督师,庐州指日可破了!”
“嘿嘿,高老弟口若悬河,舌似利剑,能言善辩,今日,杨某算是领教了!”杨行密听高季兴如此说话,虽有满腔怒火,却也无法发作,他冷笑了一阵,又道:“高老弟,庐州城不是指日可破,而是杨某眼下便将它拿下来!”杨行密大手挥起,又猛然向下一砸。
“哼哼,老匹夫好会吹牛皮,也不怕把腮帮子鼓爆了!”高季兴心中暗骂一声,面上却堆满了笑容,恭声道:“杨帅文逾相如,武胜伏波,当今天下,谁人能望项背!想来杨帅定有锦囊妙计的了?”
“哈哈,高老弟,杨某哪有甚锦囊妙计?只是杨某以为,此时的庐州,不过一座空城而已,是以杨某才斗胆说眼下便想将它拿下。高老弟不以为杨某放肆吧!”杨行密得意洋洋地笑了一阵。
“岂敢!”高季兴心中一凛,暗道:“好个杨行密,似是猜透了高某的心思!”面上却作出疑惑之色,诧异道:“高某愚昧,实不解杨帅话中玄机,请杨帅指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