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骑如飞,并辔而驰。跑在左边的,是匹色作枣红的良驹,个头虽不甚高大,却显剽悍异常。马上的骑者乃是一位背插双剑的文士装束者。此人男生女相,粉嘟嘟的瓜子面宛若梨花,二颗黑宝石般的眸子晶晶地闪着亮光,翠松松的疏眉极似一弯初升的新月,朱渗渗的小口又恰如一颗熟透了的小樱桃。藤条、柔柳般的身段儿上,罩一件洁白的绫锦。如此相貌,如此装束,相互辉映,更显他神貌清奇,冰姿潇洒,天然绰约!右边黑马上,驮着一位身着黑衣的彪形汉子。
二人一路疾行,却早已越过一城,此时,马身之上,已然大汗淋漓,口鼻之中,亦是“呼呼”地直喘粗气。马上骑者亦感腰酸腿软、头昏脑胀、口干舌燥——却是疲乏得紧。二人见距城已远,心中便也松了口气,于是勤住坐骑,下马坐地歇息。二人取了随身带来的干粮吃了,又喝了些水,也让马儿寻些草吃。
二人正自说些闲话,忽听数声嘶鸣声远远地传将过来,心中不由一惊,由地上一跃而起,口中“唿哨”一声,唤回远处吃草的坐骑,飞身跃上马背,猛抽几鞭,驱马前奔。
少时,便见得十数骑迎面驰来。
白衣文士见得马队奔来,疾忙将头一低,拉马让道。他动作虽快,还是与马队中的一黄衣汉子打了一个照面。便听得黄衣汉子口中发出“咦”的一声惊叫声,见得他拨转马头,向了白衣文士与黑衣汉子追了过来,边驰边发声长啸。
黄衣汉子的同伙听得啸声,亦纷纷勒马回头,向他靠拢过来。
“表弟,快走!”白衣文士见黄衣汉子等追了上来,向黑衣汉子疾呼一声,驱马紧行。
“哼哼,这些家伙是鹰爪孙么?”黑衣汉子以鼻“哼”了声,不屑地道。他见白衣文士点了点头,又高声道:“这几个鸟人,怕它作甚?小弟一人便打发了他们!”
“表弟,休得多言,快离开此地!”白衣文士急声催促道。他口中说话,手中马鞭在黑衣汉子乘坐的黑马的屁股上猛加一鞭。黑马负痛,向前狂奔。枣红马紧随其后。
二骑一前一后才驰一时,忽见黑衣汉子猝然勒马,仰天大笑道:“表姐先走,小弟将这几个乌龟王八蛋送上西天,再去追你!”
白衣“文士”哪料得他会有如此一招,马头差点撞在黑马屁股上。她慌忙勒马,听得一声暴叫,见得枣红马“人”字而立,收住足来。也亏得她功力了得,否则,只怕身子要摔下马背来了。
“表弟,你好不晓事儿!什么时候了,还如此顽皮?还不快走!”白衣“文士”驱马前行一步,玉手一扯黑马马缰,猛然一带,见得二骑便又奔驰起来。
白衣“文士”二人虽是放马狂奔,但所乘的坐骑已然连驰数日,气力不继,是以才奔一时,足步便渐渐地慢了下来。眼见得后边的人马愈追愈近,二人心中自是焦灼万分。
忽听一声怪笑传将过来,见得黄衣汉子拍马如飞,箭也似地蹿到二人马前,挡住了白衣“文士”二人的去路。白衣“文士”二人只得勒马止步。便见黄衣汉子拱了拱手,听得他阳阳怪气地道:“朋友,既然咱们碰了面,显是有些缘分的,不叙上一叙便走,不嫌有些不合情理么?”
“嘿嘿,哪个娘们的裤裆未缝严,露出你这个东西来!如此一个蠢货、臭货,也想跟老子套近乎么?呸,你也配!”黑衣汉子向地上唾了一口,大笑道。
“哼哼,朋友怎的如此说话?朋友识不得‘四海之内皆兄弟也’之言么?”黄衣汉子冷笑道。他阴阴一笑,却也不去理会他,只对了白衣“文士”拱手道:“这位朋友却是眼熟得紧,只是在下一时想不出尊驾是谁了,朋友能否赐教万儿?”
“嘿,小子,老子与你素不相识,问这么多做甚?且是老子急于赶路,没功夫听你放屁!”黑衣汉子冷笑一声,呵斥道。他回过头来,对了白衣“文士”低声道:“表姐,这几个鳖羔子既然想找死,小弟便宰了他们吧!”
“表弟,咱们有事在身,千万耽搁不得,还是伺机而走为是!”
“嘻嘻,表姐,就这些臭鱼、烂虾、癞蛤蟆,表姐便怕了么?”
“怕?表弟啊,表姐何时又怕过?”白衣“文士”叹了口气,又道:“表弟,仅是此些虾兵蟹将,自是翻不得多大浪头的,只是若是后面再来些大鳄鱼、大王八,将咱们咬住,咱们岂不是不好脱身了么?表弟忘了咱们的大事了么?”
“表姐,小弟久未与人干仗,不觉有些手痒,便想宰几个人过过瘾!既然表姐如此吩咐,小弟便只有忍一忍了!只是咱们的坐骑已疲,又怎能跑得过他们?小弟便夺两匹马,换换咱们的坐骑吧!”黑衣汉子不待白衣“文士”开口,猛然拍马向前,倏忽一掌,向了黄衣汉子招呼过来。
黄衣汉子见得黑衣汉子二人嘀嘀咕咕地说话,早已存了戒心,见黑衣汉子猝然出手,疾忙一拉坐骑,避了开来。他勒马站稳,拱了拱手,阴笑道:“朋友好爽快的性情,不打个招呼就动手了!”又以手指了白衣“文士”,大笑道:“阁下如此英俊潇洒,超凡脱俗,竟然是个哑子,实是可惜得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