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横道出这几句话来,朝四下瞧着的同时心头却又十分后悔,咱为何要向这小子吐漏出这些,我这嘴巴?真想抽自己耳刮子。可待到对方朝他一询问,他又管不住嘴了。
南宫旭听到此处暗道,怪道这个什么宫大人的步法动作有些眼熟,原是如此,便问他道:“宫大人弄来那些个‘血滴子’后代究竟是要干啥?秦文彪和曾胖子又为何上京城?”南宫旭虽也知晓了个大概,还算忍不住想询问个究竟。
“这——在下的确的确、是不清楚了,不清楚是皇上还是太后的旨意。”
“废话!太后和皇上不都是一样的么?”
“不——是一样、是一样的。”蒋横额头处竟然还沁出些汗珠来。
“多半不会是替天下的百姓们办好事!”南宫旭眉头一皱道。
蒋横心下嘀咕道,你少给我任意诋毁太后与皇上,皇上毕竟年幼,这朝廷若不是全靠着太后的撑持,还不知又要闹出多少长毛匪患来,大清的江山社稷恐怕就不安稳了。哼,我若不是中了你的下三烂手段……早就在暗暗地挣扎着欲调动起内力来,可是毫无效用。
南宫旭像是想起恼恨的事来。攥着短刀的手突然朝木桌上一拍,骂道,“该死!”
蒋横见对方如此举动还是忍不住一惊,接着又闭上了眼皮。其余众喽啰所受邪毒未能得到丝毫减轻,心智也就没被点醒,倒是少去了烦恼,故而跟随在塌鼻的屁股后面全神贯注专心专意地慢慢磕头,不像蒋横一般非醉非醒地反而深受折磨。
南宫旭寻思,看来是再也问不出更多的名堂来了,再说自己也想不出还要问些啥。如果说当初归爷爷的叮嘱像一块磨石沉甸甸搁在他心头的话,那么如今却是他给自己立下了“切不可胡乱杀人”的规矩。被人称作小侠大侠的,听来还是有些受用呢,不过却又被这么一个‘侠’字就捆住了手脚。咱若是不理会旁人管咱是否是什么小侠大侠的又如何?只手已伸向身后的剑柄。
南宫旭已将插在肩背后的郭达剑剑柄握住,在一旁的蒋横此刻恰恰睁开了眼皮,见状也不由得心下一颤……
小爷我真想放开手脚朝这些狗混账短命鬼们大砍大杀一通!……又暗自摇头,咱未必就能随心所欲了?南宫旭重重地叹出一口气,不觉又收回手来。
“你这厮幸好没再欠下无辜人的命债来。”南宫旭朝他喝道。
“还多亏了宫大人止住。”蒋横点头。
南宫旭冷冷一笑,心下便寻思,先前,这厮那副气势汹汹要割小爷脑壳的样子,小爷我一想起就来气!这姓蒋的该不该死?如若我南宫旭没武功本领,早被他砍下了头,看来他是该死!复又瞧蒋横一眼,本想一刀割了他脑壳下来的,不知是咋的,瞧他那副闭目受死的模样,就有说不出的别扭。忽又闪念道,不过看他还没为难我段师兄的面上,却又有些下不了手。说来也是,是小爷我自个儿决定要吊在树上瞧一瞧闹热的,再说此人……他见蒋横也说了些实话,又想到他方才在自己眼皮下倒也还没对小爷我动手折磨。觉得算是有了些不割此人脑袋的理由,便将藏刀慢慢插回了刀鞘。
蒋横虽然能够说话,身子依然不太听自己的使唤。睁眼一看南宫旭早收回了锋利的短刀,以为他还是要用长剑给他来个对穿对过。哎!想不到我蒋横傲气半生,今日却死于这么个搞邪门法术的野小子手中。尤其没料到的是根本就无法掌控自己,显出这副连自己都瞧不起的窝囊相。咬咬牙,便竭力挺起了上身,竖起脖子闭目受死。
罢罢罢!我‘五手夜叉、五手……’命当如此,也得将平生最后的一句话道出:“我蒋横今日灭于小侠之手,认了!只请给在下一个痛快。”心下同时很有些受不了,从没遇上过这么磨腾的剑客。对了,这小子是靠搞邪术的,个头与那个再打箭炉折腾的小子差不多,模样和嗓音倒是一点也不相像。这小子的剑法恐怕就很成问题呢?忍不住复又瞧一眼他肩背后的兵刃,连剑鞘都不一样,那个小子的剑鞘是用布缠裹着的。”
忽又就觉得死得太冤,就连与他过招的机会都没有。心头很是懊恼也不再吭声,只盼着那冰冷的剑锋快些穿过身躯,命绝之际疼痛得短暂些就算是烧了高香。没料到今日轮上了咱来尝尝这心下备受折磨的滋味,往日只知刺杀别人之时是何等的痛快?……
这当儿,磕头的众人已经完成了他发出的指令,瞧他们额头有发青的有肿胀的,一个个灰头土脸闭口无声地仍然乖乖地跪在原地。只有塌鼻子还在地上起伏着身子,撅着屁股一下下地磕头,额头已经发乌。
他再次瞟一眼面前的蒋横,小爷我暂时将这厮的脑袋寄存在他脖子上罢。
蒋横盼着的那一刹那还没到来,难耐间惧怕着那提着镣铐绳索的黑白无常牛头马面立马就要来与他打照面……过了一会儿,见胸膛处丝毫没有动静脑袋也还在脖子上,忍不住睁眼看时,哪里还有这个少年人的人影儿?瞧一眼四周,众手下一个个规规矩矩地呆跪在地上,并不见一具躺下的躯体。
这少年人竟不是个随意杀人的?反把个蒋横惊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