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而进京——”
曾国禄顿时犹如电击,刹那间呆了,随即从衣袋中摸出锭一两的纹银来,双手托向对方,也不提是与否,只称谢道:“在下仅此薄礼谢了。”
扁先生也不推辞便收受了,见对方又再把目光瞧那个少年人,便悄声道一句:“凡事可随意,或为有缘人。”便起身告辞。
此时已陆续有了些客人,老汉也正忙着,那个少年人也已离去。
曾国禄向小摊老汉付了铜钱,正要起身离开之时,他的身旁不知何时出现了一个衣衫褴褛面容发白的少年人,披在头上的乱发几乎遮住其大半的面容。
“大人行行好,多做好事有好报!”
“去去去!”曾国禄最不喜这类乞丐缠到身边来,只把手肘一挥,这个少年便是一个踉跄,显出一副皱起眉头咬住嘴唇的神色。只是瞧了他一眼,摇摇晃晃地离开了。曾国禄又朝四下扫视一番,暗自寻思,从海龙沟就一路尾随咱的那小子是何时不见了的?昨日在这‘四海客栈’门前还瞧见其人影。管他究竟有何意图还得提防为好,想打我老曾的主意——嘴角露出冷笑。不慌不忙地返回客栈结了账,去后面的马棚牵出马来,投东北方向而去。
少年人吃罢早饭,便追寻着那位扁先生的足迹沿路走去,因他总感觉扁先生很像他的一个熟人。尤其是对方的步速奇快之极,看似平常却总是无法赶上。
一个时辰后,在一个村口处有人在向扁先生打着招呼,一群人见他到来莫不热情非常。待这少年人走拢时,满耳听见的是感激的言语。
一位花白须发的老者道:“还是先生为咱们调停得好哇!”
另一位壮年男子道:“先生若是不给他几个露了一手,我不信他家养着的那群虎狼一般的家丁就会那么服帖?”
一位佝偻着身躯老婆婆点头,声音发颤:“这年头,人家有钱就有势,咱草民下人有啥办法?幸亏遇上了你这个大好人,好人哪!”
少年人当然是不知就里,只见扁先生摇头一笑,朝大伙儿拱手道:“乡亲们本就在理,本就在理!”
众人有的摇头有的点头,顿时七嘴八舌地嚷嚷着。
“有理也没用的,衙门八字朝南开,有理莫钱休进来。那官府同那卞大富家早就是穿一条裤子的!”
“为了强占这一片地,硬是要强行拆了咱们的茅草房,几钱银子就要撵走咱们!哪管咱们的死活。”
“卞大富看上了的是这儿的风水宝地,为了世世代代子子孙孙兴旺发达越发越旺……”
少年人听到这儿忍不住插嘴问道:“那么各位老辈所住之处,既然是宝地,如何就没兴旺发达呢?”
众人一时便愣住,就像遇上了个呆子一般,悄声私语道,这个娃儿连这都不知么?半晌,一位老者才摇头道:“好建他家的祖坟。”
有人朝扁先生道:“先生你真是个大好人,能文能武,算命看风水一肚子文墨不说,光是你的那一手就镇住了那十多个如狼似虎的家丁,就看出你真不是一般人呢!说句不该说的话,先生你咋会给那个贪婪狠毒的卞大富是一个姓呢?”
“一个姓又咋啦?人家卞先生与他又不是本家弟兄。”
“即便是一个祖上下来的,早也是远远地分了支,卞先生我说得对么?”
扁先生笑一笑,道:“在下是扁、方、圆的那个扁,也就是圆不圆扁不扁的那个扁。在下姓扁名若冰,扁若冰。”
一直站立在旁边的少年正听着众人七嘴八舌地纷纷邀约他做客的话语,忽见扁先生已朝大家拱手作别道:“在下并非喝不惯便宜的苕酒,吞不下拌有豆渣的包谷馍,在下真有要事耽搁不得。就请各位乡亲父老保重!在下告辞了。”
有人担心道:“就怕那心狠手毒的卞大富又来欺压咱们。”
另有人叫道:“只要咱们齐心,就拿起锄头铁锤跟他龟儿子干!”
“是呀,兔子逼急了也会咬人呢!我家还有几把祖上留下的大刀片儿哩!”
扁先生道:“那么,你们这风水宝地就能提早成就了他的坟,先葬了他,不就提早随了他心愿了?如他所愿的,这祖坟就能发他的子孙后代。”
“那咱们也将祖上的骨植迁葬于此。”
“对呀!祖坟的风水不好,咱们世世代代只能是当草民做下人一辈子受穷的苦命。”
众人七嘴八舌,皆有些兴奋。一阵兴奋过去,有人道:“空话,空话!咱们大伙儿即便是葬了他,那官府能放过咱们么?”
在一旁的扁先生方才点头道:“是不会这么简单的,不过,只要大家齐心办法总还是有的,我算得他在短期内是不会再来的了。”言毕,在作个礼数,转身作别,丢下一句话来,“路不平总会有人来铲的。”
留下众人呆呆地望着他的身影,听他身后竟有吟唱声飘来,他身影渐远那声音反倒是越发清晰起来:
“我虽姓扁人不扁——‘我是个蒸不烂煮不熟槌不扁炒不爆响当当一粒铜碗豆……你便是落了我牙歪了我口,瘸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