移至谷中那条奔腾的河流。
急流下,那块光滑的青蛙石真似在迎着泻下的浪花逆流而上,看得他双目竟有些发花起来。忽然,象是有人影远远的从对面那条幽深的山涧奔出,孙骏飞急将身子一闪进入了屋中。透过门缝朝外张望时,果见有一人早已跃上了溜索,在那条悬在半空里的溜索上疾行数步,眼看到了河心上方倏地一晃而下,轻灵而落、稳稳而住,如鹰一般便就立在了青蛙石上。
孙骏飞定睛一看便吃了一惊,认得此人名叫霍廷辉。自去年始,前后便是他和姓段的这两个人寻觅过他,皆称曾与他爹爹孙锦贵同在宫内供职。
这位霍廷辉却与那段干雄不同,见到孙骏飞时也未多说什么,只将其父寄放在他那里的二百两纹银带来,交给了这个早年丧母现又失去父亲的少年。
“我和你爹与几位同僚虽吃的是皇家俸银,可因这世道的昏腐,越发引得无一日的安宁。咱这公干也如在刀口夺食火中取栗,每有公干便相互托寄余银,如有不测,可留交付其家眷以备糊口。”他看着孙骏飞又道,“贤侄可曾随你爹爹习武?”
见孙骏飞点头,他却叹口气:“众人皆道咱们干这行的,是仗着皇上这最大的后台。虽不能名扬江湖却也能威慑朝野上下一干子人,能令不少臣子日夜惊惧莫测个个噤若寒蝉,就更莫说寻常人等了。可我以为这碗饭难吃,日后若能做点儿商贾或购置些许薄田,还不失生计。”后面的话也不知是对他自己还是对孙骏飞说的。
而那段干雄找到了孙骏飞后,一再告戒说,杀他爹爹的反贼心狠手辣,如不严加防范恐遭除根之祸。少年人本就气血方刚心性易燥,孙骏飞当即就红了眼吼起来:“咱若早知道了谁是害了我爹的仇人,不会等他活到今天!”此时孙骏飞想了一想,昨夜的情景浮出脑际,还是暂不与这位霍老前辈相见为好。忙一跃而起攀上后屋的一根横梁。
刚把身子隐于其堆放杂物的楼板上,就听到屋外有了脚步声。透过缝隙看时,这霍廷辉身着短衫却并无随身刀剑,手里只持着一根齐眉白蜡木哨棒。“方才明明看见这门前有人,怎的忽而不见了?”霍定辉自语着在屋内屋外门前房后看了一遍,只略略抬头张望了一下便离开了。
孙骏飞估摸着他已走了好长一段路,也就跳下地来,随后赶去想看个究竟。白日的‘七灯巷’少了几分诡异,却反添了几分神秘。远远地望见霍廷辉闪身进了木屋,孙骏辉只得躲进了那片树林,隐于一棵大树上,倒也可将屋内的情景看个大致明白。这两人好快的身手!就在他刚刚看见霍廷辉从一间窗口一跃而出时,却不知那秦之枫是何时从何处冒了出来的?此时两人皆站立在木屋前,两人之间仅相距八、九步。看来昨夜的那般情景又要在白日下重现,但还不知这次倒下的是谁?
“没想‘错骨裂筋招魂手’果然大驾光临,老夫却晚到一步,不知霍官爷来此有何公干,也是想来取我老夫的人头么?”霍廷贵脸色微红,四下一瞧,随即拱手道:“秦老哥误会了,在下不过是受人之托,想取回两个先前同僚的遗辫,以归还千里之外的家人。”
“可是叫白楚天和姚康的?”见对方点头,秦之枫也把头微微一点道:“说来倒也是情有可原,不过此事对老夫有些作难。”
“在下知道,故而虽已寻见了那两根遗辩,也并未动手,只在此恭候你秦老哥。”霍廷辉道。
“可惜呀可惜!”秦之枫连叹数声,“我见过不少如你一般入了内卫的汉子,武功也大都属上乘,可一个个如同没人心没人肺的狼犬一般替那昏腐的皇家效劳,使出阴毒的手段干着欺压百姓、残害有良心的好官的勾当,还自称是通了天的公干。不过,象你老弟一样的,老夫我还不曾遇上第二个。”
“秦老哥——,我算是真如常言所道的,‘女怕嫁错郎,男怕入错行’,在同僚中我总是——当自知是生性不宜的缘故时,已太晚啦!”霍廷辉一声长叹,接着苦笑道:“要是都象咱这般的忧柔心肠,还能吃下这碗饭么?我已于两月前丢弃了这个饭碗。”
“好好好!一个‘弃’字倒也显出霍老弟的几分性情。”秦之枫击掌一笑点头道,“那霍老弟你——”本想问一句你如今谋生的手段是……话到嘴边嘎然而止,老夫我是咋地,也开始要婆婆妈妈起来,还真是年迈了么?
霍廷辉似乎并无察觉,只道一句:“这次也非全是受人之托,咱与那两个逝者同在一个锅里舀碗饭的日子也不算短,凭此也该走这一趟。”
秦之枫微微点头道:“不过就在昨晚又新添上了一根。”
“那一定是段干雄。”霍廷贵轻轻地叹息一声道,“以他的为人,只不过是迟早的事,咱只得他的那根遗辫一同取回。”
秦之枫摇头,叹一口气,道:“也好,这桩事就在咱俩的手头了结也罢,可不是我秦老汉惧怕什么——”
“难道在下还不知老哥在江湖上的作派为人?” 霍廷辉急将手一摆,止住对方话头,同时一把摘下头巾,散开了半长的披发,他已剪掉发辩多日。瞧一眼秦之枫,似在自语,咱明儿干脆也